深夜裡,淩家人都已經入睡,三房的房門輕輕地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了一個人,借着院子裡的月色能夠看出來,是大花。
大花蹑手蹑腳地走到了淩嬌嬌的房門前,她的心髒跳動的如同打鼓般巨響,整個後背都是冷汗。她趴在窗台下聽了一會兒,确定了裡面沒有動靜之後這才輕輕地推開了小姑姑的屋門。
然後輕手輕腳地進去。
是的,她是來偷東西的。
原來那日張素平過來是跟她哭窮的,說張家已經揭不開鍋了,家裡窮的叮當響,每日連一頓飯都吃不上,外公和舅舅已經商量着要把阿娘嫁給五十多歲的地主換錢,阿娘實在是不願意這才跑到淩家來尋求幫助的,阿娘隻跟她關系好,所以求她能不能從淩嬌嬌那裡偷出點兒銀子,隻要有了銀子,他們就不會把阿娘嫁給别人了。她不想讓阿娘當别人的阿娘。
她也是在心裡做了好久的鬥争,阿娘說小姑姑有錢,就算是少了一些也看不出來的,她之前給小姑姑收拾房間的時候看到了小姑姑的櫃子裡有一個木盒子,小姑姑說裡面的是銀子,是給自己攢的嫁妝。
木盒子被搬起來的時候叮叮當當的,裡面肯定是有很多的影子。她拿一點小姑姑肯定也不會發現的,而且小姑姑這麼疼她,就算是知道了也沒事。
她這麼給自己洗腦,這才摸黑來到了自己小姑姑的房間。
大花屏住呼吸,順着自己記憶裡衣櫃的方向走去,淩嬌嬌躺在炕上呼吸平緩,很明顯已經是睡着了。
一步,兩步,三步,大花終于走到了櫃子旁,打開櫃子摸到了那個木盒子。
還好木盒子依然沒有被鎖上,她打開木盒子,把手伸進去摸了摸,裡面果然都是碎銀子,看來阿娘說的沒錯,小姑姑就是有錢。
她抓了一把銀子後立馬把盒子關上,放進衣櫃裡,一切都準備就緒後,突然,燈亮了起來。
大花心裡一驚,立馬轉過身看到的就是坐在炕上滿臉失望的淩嬌嬌,還有站在門口的李氏淩峰,淩老大夫妻,還有淩老二,還有二妞……所有的淩家人全部都到齊了,嘩啦一聲,大花手中的銀子掉落在了地上,她慌張地低頭看去,結果那掉在地上的哪裡是什麼碎銀子,就是一些小碎石子。
所以說,他們這是都知道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大花心裡難過的很,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阿奶阿爺,小姑姑,我不是故意來偷錢的,我是有苦衷的。”
“你有什麼苦衷?”
在漆黑的夜裡,本應該是衆人都睡覺的時候,林嬌嬌的房間裡燈火通明,所有的淩家人包括幾個孩子也都在這裡。
大花跪在地上,“外公外婆要給娘賣了,賣給一個老頭子當填房,家裡實在是太窮了,連飯都吃不上,我娘沒有辦法過來找我說是讓我幫幫她,給她點兒銀子,她當做盤纏要離開這裡,這些錢就當做是她借的,等到她賺錢了就會還過來的。”大花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心裡也知道還錢的概率很小很小,不過她也不忍心讓娘嫁給别人。
李氏說:“所以你就來偷嬌嬌的錢?嬌嬌對你不好嗎?”
“小姑姑對我很好,但是小姑姑有錢,她這麼多錢就算少一點兒對她也沒有影響,可是阿娘不一樣。”這麼一說,大花竟然覺得自己其實也沒有做錯什麼,他們都是一家人啊,一家人錢不也應該是大家一起花嗎?
沒救了,沒救了,淩嬌嬌現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算了,就當看熱鬧吧,還好阿娘告訴了她,他們早有準備,不然要是真的被大花偷了錢,她的心裡就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她雖然有錢,但也不是傻子,三哥的死跟張素平脫不開關系,她是瘋了才會給張素平花錢。
李氏氣得使勁兒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聲,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巨大,大花吓了一跳,其餘人吓了一跳。
“消消氣。”淩峰在一旁輕聲的說道。
“我不生氣。”李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花,說話的語氣十分的平靜,可越是這樣大花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阿奶要是像往常一樣打她,罵她,這也沒什麼,她都習慣了,可是……
她使勁兒地搖搖頭,試圖甩掉心中的不安,她繼續解釋:“就算是阿娘不還小姑姑的錢,我在家裡我給小姑姑當牛做馬還債。”
這個時候,淩老大出聲了,“大花你還記得你爹怎麼死的嗎?”
大花怔住了,緩了一會兒,這才說到:“我爹是回家的路上不小心出了意外,大伯這件事情其實和我娘也沒有太大的關系。”
“好了,你不用說了。”淩老大現在心裡是徹底的看清了自己的這個侄女,這個侄女和張素平一樣,簡直是沒救了。
以後他也當沒有這個侄女了。
衆人對于大花都很是失望,還有幾個孩子也是,大毛脾氣暴躁,他沖着大花大喊:“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三叔怎麼死的?誰不知道?你娘當初在家裡動不動就打你,罵你,你現在還為了他偷小姑姑的錢,小姑姑對你多好啊,給你買衣服,給你買頭花,你現在這麼做就是忘恩負義!以後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妹妹了!”
大花年紀并不大,看到自己的家人都這麼針對自己,她有些破防,她大喊:“小姑姑對我好?難道他對你們不好嗎?你們是淩家的男孩子,她花錢供你們讀書,給你們買衣服,我是女孩子,我就要在家幹活,這就是她對我的好嗎?”娘說的沒錯,淩家人就是重男輕女!
她現在是徹底看清了。
“你這個白眼狼,我打死你!”大毛上去就給了大花一巴掌。
大花都被打懵了,随後鋪天蓋地的委屈襲來,憑什麼?憑什麼?他是男孩子就可以随便打人?于是她咬着牙沖了上去,想要打大毛,大毛跟着王钰學了好幾個月的功夫,大花連近他的身都做不到,五十她委屈地嗷一嗓子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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