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護工阿姨輕拍她的背:“姑娘你沒事兒吧?”
甯稚用紙巾按嘴,把污漬擦掉,搖了搖頭:“我沒事兒,謝謝大姐。”
她從包裡拿出礦泉水,咕噜噜喝下大半,把嘴裡的酸澀壓下去。
感覺好一些了,才重新回到涼亭。
“你妹妹真是可憐呦!命不好!”
“這妹夫還有兄弟姐妹不?”
甯稚搖了搖頭:“沒有。”
“那妹妹這孩子是遺腹子呀!她生下來,男方家得感激她!”
“可不是嗎?公婆還不得把她當祖宗供起來呀?”
“你妹妹挺偉大的!”
甯稚強忍反胃地聽着。
有護工提醒道:“小姑娘,我看你身體也不好,得注意啊。”
甯稚點點頭。
這時,一位護工坐到她身旁,小聲說:“你妹妹那孩子金貴着,如果要上這醫院生,一定要辦套餐,或者是一體化病房!”
甯稚佯裝不知:“為什麼呢?”
“産科那個王主任啊,剖腹産的指标都給和一體化病房的産婦了,普通病房的産婦,是一個指标都不給!前陣子,因為不給普通病房的産婦剖腹産,死了三個孩子,還有一個在重症監護室沒醒來的。”
“對對!這還隻是前陣子,更早之前也出過幾次。”
“入住普通病房的産婦,哪能都适合順産呢?雖說順産好,但總有産婦她達不到順産的指标呀!比方說孩子個頭大啦!胎位不正啦!宮縮乏力啦!十個普通病房的産婦裡面,總有那麼一兩個是需要剖腹産的。但王主任她就是不給剖呀!能有啥辦法呢?”
“就是拿産婦的命在賭!”
“她也沒辦法。很多人都是奔着套餐和一體化病房可以自由選擇剖腹産,都事先說好了要剖腹産,王主任隻能把指标給這邊。”
“哎,說到底,還是得有錢呐!沒錢,孩子都不讓你好好生!”
甯稚靜靜聽着,即便内心已是出離了憤怒,也依舊保持冷靜。
她問:“套餐和那個一體化病房要多少錢呢?”
“聽說産檢和生孩子都含進去了,加起來小十萬。”
“我女兒去年生孩子,普通病房,順産,建檔到出院,統共花了一萬多。這差了好幾倍呐!難怪剖腹産指标都給那邊了!”
甯稚摸了摸書包側袋裡的錄音筆,調整了下書包的角度:“是醫院要求王主任這麼做的,還是王主任自己要這麼做的?”
“那就不清楚了。”
“我聽說一體化病房成分複雜,王主任有股份的。”
“哎,為了錢折騰死好幾個孩子了。真是作孽啊!”
“聽說前些日子被産婦和家人告了,但是案子赢了,所以她前些日子又回來上班了。”
甯稚說:“雖然一審醫院赢了,但王主任手裡死了幾個新生兒,是事實。在北京,有新生兒死亡,是很嚴重的事情,一個區隻要發生一起,都要上報衛健委,接下來便是嚴查整個區,相關涉案醫護人員都要被停職處分。”
她故意問:“這位王主任,為什麼還能來上班?”
“她有後台呗!”
甯稚眼睛一亮:“有什麼後台?”
“具體什麼後台不知道。隻知道她去國外留學過,那留學是尋常人家能去的麼?肯定是有錢人或者當官的女兒。”
甯稚追問:“王曉蕾去的哪個國家留學?”
“聽說是日本。”
甯稚重複道:“大姐,您說的是——恩梁醫院産科主任王曉蕾,曾經前往日本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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