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圍那些聊着家長裡短、在一旁嬉笑怒罵看熱鬧的人們,極力克制的李明再也忍不住,他怒吼一聲:“夠了!”
人群出現了片刻的寂靜,但很快就傳出了竊竊私語聲,不一會又熱鬧了起來。
“大磊,我忍不下去了,無論如何我都要下去看看,縱使死了我也無怨無悔,反正我娘已經走了,我爹如果也回不來了,我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李明,你千萬别這麼想,若真是隻有你一個人了,你更要好好活着,況且你還有我們呢!再等等吧!再等一個時辰,若是還沒回來,我便下去。”
“讓我去吧!昨晚沒将那該死的樹遮起來,說不定很快就要到我了!與其讓我等死,還不如舍了我這條命下去,我們一家已經欠下你們太多了,怎麼能讓你去冒險!”
“别說什麼欠不欠,爹心甘情願,換了李叔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若是這次爹真的回不來了,我和娘也不會怪你,我爹從小就告訴我,凡事要多讓着你一些,說我們現在遇到的事,到以後會發現其實都是小事,隻有兄弟的感情才是最寶貴的東西,讓我有個做哥哥的樣子。我知道,雖然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但我不過是隻比你早幾天出生而已,對我當哥哥你還是有些不服氣,但不管怎麼說,我心裡一直是把你當親弟弟看。”
李明此時已是淚如雨下,三年前開始,他一直在做一個長長的夢,自從不久前父親告訴他一切後,他每天都在煎熬中活着,不複原來的快樂。
母親去世後,他覺得自己的心逐漸變冷了,而這幾天父親的失蹤,更是讓他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冷漠。這些日子,陽光灑在身上,他卻再也感受不到絲毫暖意。
唯一的溫暖來自唐大磊一家,讓他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還不是那麼孤單。
李明知道,就像大磊說的那樣,自己僅僅小時候父親的引導下對他喊過幾聲“哥哥”,而那時候自己根本不懂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懂事後,因為少年的争勝心作祟,便再也不願喊了。
想起了這些年裡唐大磊對自己的照顧與退讓,他覺得如果兩人調換一下,他未必能做到如此。就像小時候他喜歡玩的那把桃木彈弓,那是唐金良剛給他做的,看到自己喜歡,他便送給了自己。
李明原來一直想不通唐大磊為什麼能對自己那麼好,現在他懂了,原來唐大磊是從心裡就把他當作弟弟,而自己雖然覺得兩人就跟兄弟一樣,但随着漸漸懂事,其實心裡卻始終還有一層隔膜,讓他覺得兩人始終不是真正的家人,不能像對待爹娘一樣毫無保留。
李明在心中對唐大磊叫了一聲:“哥!”,雖然他心裡的隔膜打開了,但嘴上的卻沒有,李明也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想說話,但現在他并不在意這些了。
他準備再等一會,便直接下去。
唐大磊看着很快恢複平靜的李明,覺得他可能沒那麼容易放棄。他又跑過去問了黑毛一次,黑毛的反應仍表明他父親還活着,繼續問了黑毛一些複雜的問題,它卻毫無反應。唐大磊覺得自己父親可能被困在了什麼地方,而且短時間内應該沒有危險,否則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他怕父親堅持不了太久,就準備再等一會,自己直接下去。
啃着生硬的面餅,唐大磊心中反倒鎮定了下來。他走到了母親的面前,悄悄地說:“娘,我準備下去一趟,我爹可能被困在某個地方了,不能再這樣幹等了。您放心,我會小心的,若是實在不行,我不會強行為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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