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議事,地點一向是在村長家中,所議之事有大有小,大至全村人年節的祭祀,小到每戶中家業分配。
李明這事原本也算不得什麼大事,畢竟村子裡幾乎每年都會傳出誰家的男人外出打獵後再也沒回來、誰又去山上采藥摔死了之類的消息,而剩下那個不死心去尋人又把自己搭上了、也有等過上一陣子相思成疾病死的、甚至還有人間蒸發的,這些都不算多麼稀奇的事,再恰巧留有尚不能養活自己的娃娃,情況就和李明差不多了。
隻不過,李明家不僅房子燒了,而且還牽扯着那三畝令人眼熱的良田,這事還就真成了大事。
唐金良三人到孫化家時,發現裡院子中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雖然這事和絕大多數人沒關系,但是大家都不願意把自己落下,甚至某些愛出風頭的還會在心裡盤算着要找機會表現一番。表現的次數多了,在村裡的分量自然也就跟着重了,說不定等哪天孫化出了事,還有機會謀個村長當當。
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後,唐大磊意外發現孫化竟在那裡抹眼淚,見到他們來了,忙起身來到李明面前作勢要拉起他的手,卻被李明不留情面地甩開了。
孫化見這小兔崽子不識擡舉,也不好強行和他親熱,隻得作罷。
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發現該來的角兒都來了,不動聲色清了清嗓子,孫化聲淚俱下地說:“今天叫大夥兒來的緣由想必大夥兒都知道了,大侄子他娘剛走,李成兄弟就随着去了,可憐我這大侄子才這麼小的娃,昨晚不知是哪個畜生又把他家的房子給點了,叫大家來乃是要大夥兒商議商議如何将我這大侄子安置妥帖。”
望着在那裡賣力表演的孫化,李明語氣生硬地說:“孫化,誰是你大侄子?你又是怎麼确定我家房子是被人點着的?難不成那把火是你放的!”
“小王八羔子,竟敢如此不給我面子!”
孫化暗罵一聲,幹笑道:“大家也看到了,這娃娃沒了爹娘教就是不行,這才幾天就變野了,再被别有用心的人一挑唆,竟連親疏都分不清了。”說完瞟了唐金良一眼。
一想到自己的兄弟很可能死于眼前的這個人手中,而他如今竟還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惺惺作态,唐金良真想一拳把孫化的臭臉砸扁。他抑住心頭的怒火,一臉不耐地說:“孫化,一個村子住了這麼多年,誰還不知道誰,你在這人五人六的演給誰看,有屁趕緊放!”
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羞辱的孫化同樣心中冒火,他小的時候去看村裡議事,哪個不對村長畢恭畢敬?看着在衆人面前威風凜凜的村長,那時的他就産生了長大後要當村長的想法,所以他才一路讨好劉小朵,在明知她不幹淨的情況下,還是硬把她娶了回來。
自己付出了這麼大代價換來的村長卻被這兩人相繼踩臉,當衆丢了醜,弄得他這個村長就跟笑話一般,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叫他如何不怒!
孫化再也裝不下去了,把本來應該是借他人之口來說的話直接吐了出來:“好!既然唐金良你不願意同大夥兒商議,那我便直說好了。以後這小子交給我來調教,供他吃穿,那三畝地我先幫他種着,等到他十六歲之後再還給他。不知大夥兒有什麼要說的?”
一旁的劉小朵見孫化直接撕破臉皮,她怕孫化吃相太難看會把事情搞砸,最後難以收場,急忙打算說些以後把李明當親兒子之類的話,隻是還未及說出口就聽到唐金良怒喝道:“我就知道你這驢腚裡憋不出好屁!李成屍骨未寒,你現在就急着侵吞他留下的那幾畝地了?看來那把火真是你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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