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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闖蕩(第1頁)

而人生的第一次真的不勝枚舉,就在那年的冬天,貧困潦倒的二姐夫聽鄰村人說,販賣大蝦能掙錢,又要和人結伴去販蝦,但因沒有本錢,于是再次來到我家向父親借錢,他說别人販鵝販蝦都發了小财,極力渲染小買賣如何的掙錢,父親看着信誓旦旦的二姐夫也有些心動了,不光借給了二姐夫本錢,還讓二姐夫帶着我一起做。當年,還沒過十五歲生日的我,騎着一輛二八大自行車,跟随二姐夫和他的幾名同伴,淩晨兩三點鐘起床,頂着凜冽刺骨的寒風,東奔西跑,穿梭于潢川光山的各個集鎮上,起初凍得手腳發麻,繼而又累得滿身大汗。幾經輾轉,來到一個小鎮上,揉了揉被冷風吹的酸澀脹痛的眼睛,淚眼模糊的什麼也看不清楚。停頓了一會兒,學麼半天,整個集市上沒見賣蝦的,正欲轉身往回走,忽見有名中年婦女,筐裡約有兩三斤大蝦。其實同來的那幾位早已發現了,且還談過價錢,隻是想壓一壓價才沒有收。不谙經營之道的我,哪懂這些?二話不說,便将其買了下來,同行們隻是搓手抱怨,但礙于二姐夫的情面,又見我隻是一個小孩,也沒和我計較,隻好悻悻的打道回府,并将我送到縣城收蝦的人那裡。收蝦的那位大姐,見我将那活蹦亂跳的大蝦遞過去,便要挑出小個的打回,隻收大個的,二姐夫和同去的幾位連忙打園場說,小孩子實在,小個的蝦米已經被挑了出去,你們這麼忙,不用仔細擇了,隻要過一下稱就行了。收蝦的人聽了衆人的話,提着蝦筐,看了一眼憨實腼腆的我,又搖動一下蝦筐,隻見那鮮活的大青蝦,紛紛翻湧而上,便沒說什麼,稱了分量後直接倒入自己的大筐中,又稱了一下我的小筐後說,五斤半,去皮二斤二兩,淨蝦三斤三兩,乘于一元五角,等于四塊九毛五。于是,拿出一張五元的鈔票遇給我說,五分錢不用找了。高興又激動的我心怦怦直跳,要知道這三斤多蝦,我就掙了一塊五毛錢,這可是我第一次做買賣,第一次賺錢,人生掙到的第一桶金呀!晚上回去後,他們幾位議論着潢川光山的各個集鎮,都有了販蝦的人前去收購,所以今天沒有什麼收獲,不如明天我們再早起一些去新縣的某個鎮上,那裡一定能夠收得着。于是約定第二天淩晨兩點鐘前出發,目标新縣某鎮。當時我真的不知道,那日的目的地究竟離我們的出發地有多遠,隻是窮盡我平生力氣,怎麼也沒法跟上他們,最後隻好看着他們遠去的方向,一路匆匆追趕,也不知騎了多久的車子,天剛朦朦亮,終于來到一個集鎮上,卻也沒看見他們的蹤影。算了,找不到他們,我就自己幹吧,因為有了前日的經驗,便打定主意來到集市繁華地段,仔細搜尋魚攤,見有一中年男子提着一筐子大蝦售賣,一問價錢,每斤一塊一,讨價還價之後,以每斤一元錢談妥,稱重後付款四十元,興高采烈的我騎車往回轉。然而又累又餓的我,再也沒了早起那,追逐夢想的活力與激情了,稍有怠慢,便錯過了早市黃金的生意時段,當我興沖沖的推着一筐大蝦,步入昔日熱鬧非凡的魚市時,早已集敬人去,隻有稀稀落落的幾位生意人慢慢的收着攤兒。我頓時傻了眼,昨日收蝦的那位大姐也早已不見了影蹤,我急切的推着蝦筐從街中央來回晃蕩一圈,也沒見有人前來收購。來的太晚了小夥子,人家都收攤罷集了你才來。正當我彷徨躊躇時,有一中年大叔湊過來沖我狡黠一笑說道,這大筐蝦真不少啊,多少錢一斤?我連忙說一塊五一斤。那人看了看我,又瞧了瞧筐子裡邊的蝦,搖了搖頭轉身欲走,我連忙說,大叔,我昨天就是這樣的蝦,有位大姐就是一塊五一斤收走的。那人回頭笑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一天一個行情,再說誰叫你今天來這麼晚呢?你看都罷市了,這麼着吧,我給你九毛錢一斤賣給我吧!我說那可不行啊,我半夜不到兩點鐘起床,一塊錢一斤,從新縣某鎮上收來的,大老遠的跑回來,都快累死了,不能賠錢賣吧?那位大叔聽了我的話,疑惑的上下打量一下,問我多大了,我誠實的回道,十五了。他啧了一下嘴,又輕輕的搖了搖頭說,小夥子,這麼小就開始做買賣了,太嫩呀!唉,真不容易,算了,每斤給你加五分,九毛五吧。我說那也賠錢呀!那人笑道,你本就是幹了個賠錢的買賣,還想掙錢嗎?今天要不賣出去,明天隻能留着自己吃,不就賠的更多嗎?我怎麼也不相信他的話,明天怎麼就得留着自己吃了?明天怎麼就不能賣了呢?第二天早晨,急不可耐的我提起蝦筐綁上自行車後座,奮力向縣城最繁華的魚市,衙門口市場進發。未到集市近前,那車水馬龍的繁榮景象便映入眼簾,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于耳。我急忙将筐上的繩束解開,打開緊蓋在筐上的塑料編織袋,心裡咯噔-驚。昨天那活蹦亂跳的大青蝦,經過一宿的冬眠,已經沒有一個活着的了,扒拉一下筐裡,不知為什麼,好多都已發紅,這時心裡開始打起了鼓,怪不得昨天那人說今天隻能留着自己吃呢,哎呀,四十塊錢呀,要賣不出去就完了,心疼的我都快要掉眼淚了。尋得一處客流密集的地方,等了半天,經過的人們嫌棄的輕蔑一撇,沒有一個人前來問訊,隻好沮喪的推着車子回到了家。賠了四十塊錢,對于做生意,心裡也涼透了,低着頭默默念叨着我的四十塊錢。剛進村口,大表叔問我這幾天去了哪兒?怎麼沒看見我,車子上推的什麼?我就不好意思的,将販蝦的經過粗略的講了一遍,紅着臉準備迎接大表叔的批評,誰知大表叔聽完我的叙說,不僅沒有批評我,還伸着拇指誇贊我說好樣的,能自己做買賣了。還說他們家孩蛋跟我一般大,連大門都不敢出,到外邊見到生人都不敢說話。我說我賠了錢,大表叔卻說賠點錢有什麼關系,隻當交了學費,以後踏入社會就有經驗了。這也就是我,十五歲時闖蕩經商的結局,一想起那時的事情,多年以後還心有餘悸,羞愧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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