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放飯的事情還得你來處理,咱們一時半會兒離不開,大概又要湊合湊合解決了。&rdo;找到急需的内容,趙擎抓筆圈起來,然後丢下頌琴走了回去,拍拍李湛,他側頭看了一眼,指着報告不曉得說了什麼,趙擎拿起另一份報告比對。呼……頌琴無奈的吐氣,落寞的垂着小腦袋瓜子,慢慢踱出實驗室,早知今日當初選專業的時候選跟他一樣的了,起碼可以幫他分點憂,不過修了他的專業,估計她現在還在學校啃書本吧。她自認不管能力還是成績都沒趙擎那麼優秀出色,可以在讀時便得到郭總的賞識,一畢業就被網羅進了公司,一邊工作一邊完成碩士文憑。傍晚從公司食堂訂了晚餐,不多久陸陸續續有人頂着幾天沒休息的熊貓眼,蓬頭垢面邋裡邋遢的出來,聞到食物的香味捧起飯盒,餓死鬼投胎似的往嘴裡猛扒飯,頌琴看得一陣心酸,都是些苦命的娃呀。等了又等,一撥人已經吃飽飯走了仍不見趙擎的影子,李湛那厮同樣沒現身,頌琴不放心,忍不住叫一個同事進去招呼他們,結果趙擎出來填肚子,而李湛卻說沒空。厚……這痞子擺什麼為了工作廢寝忘食的姿态?!餓死他最好!趙擎吃是在吃,不過沒閑着,一邊吃一邊打開電腦看資料,頌琴倒了一杯水:&ldo;專心點,耽誤不了多大功夫,這樣對消化不好。&rdo;趙擎笑笑:&ldo;沒關系,都習慣了。&rdo;&ldo;壞習慣就要改。&rdo;頌琴不由分說關了電腦,趙擎一怔,擡眼瞪她,頌琴反瞪,他拗不過她,随即乖乖坐回去吃飯。頌琴面露得色,說:&ldo;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到外面去訂,食堂飯吃久了缺油水。&rdo;&ldo;那敢情好,待會兒我問問大夥們的意見,然後發短信給你。&rdo;其實他對吃的不注重,在大學不也吃食堂飯吃了四年?每天一到飯點屁颠颠的趕去進行常規的&ldo;圍搶&rdo;,晚了,那些沒什麼油水的飯菜照樣撈不着,望天興歎。頌琴看着他笑得沒心沒肺的,原本鋪墊了半天想要問的問題依然問不出來,尋思了良久決定過幾天吧,等實驗有了頭緒再打聽不遲。沒想到的是,幾天後公司公布的一則消息卻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龍門客棧過沒兩天一大清早整個公司就因為貼在公告欄裡的一紙公文沸騰起來。上班前,頌琴惦記着又在實驗室熬了一宿的趙擎,路上特地買了點心、牛奶給他當營養早餐,未免做得太過明顯她還把其他人的份兒一起算上,所以兩手都挂了滿滿一大袋。沒想到她一出電梯立馬被一個女同事拽住,拖到一邊跟她咬耳朵:&ldo;看見了沒有?我說得沒錯吧?郭派的人馬這次徹底交出了實權,往後80的實驗室都落到了江家人的手裡。&rdo;頌琴一頭霧水,懵懂的望着号稱&ldo;馬路天使&rdo;的女人,那女人見她這樣不禁捶胸頓足,狠狠朝她後背拍了一掌,打得頌琴一個趔趄一頭紮到人堆裡,同時也讓她看清了已成關注焦點的人事公告。第九實驗室負責人趙擎同志,工作經驗豐富,業務熟練,吃苦耐勞,任職期間對公司作出過巨大貢獻,現特提拔為推廣部副總經理,該任命即日起生效,望趙擎同志繼續努力工作,在新的崗位上發光發熱,與公司全體同仁一起創造更輝煌的成就。推廣部副總?頌琴腦袋一片空白,不曉得怎麼反應,公司領導到底在幹嘛?讓一個一年365天,天天泡在實驗室做研究的人去跑市場,這不是讓趕驢車的去開飛機麼?&ldo;馬路天使&rdo;挨過來低語道:&ldo;瞅見沒有,完全的殺人不見血,黑吧?明升暗降,奪了趙擎的權把他架空,像把刀似的懸在郭總脖子上,隻要坐着喝茶看報紙,等着沒有一點業務基礎的趙擎哪天栽跟頭,一家夥統統收拾幹淨了,董事會開一開,順利改朝換代,哎,這個時代啥都不怵,就怕一開始站錯隊……喂,喂,我話沒說完呢,你去哪裡?喂……&rdo;頌琴上氣不接下氣的沖進趙擎的辦公室,正好看到他在整理東西,桌上擺着的大紙箱滿了七八分,手一松兩袋東西嘭的摔在了地上,聽到聲音趙擎擡起頭:&ldo;頌琴……&rdo;&ldo;組長。&rdo;頌琴眼圈一紅,聲音有點哽咽,&ldo;怎麼會這樣?&rdo;趙擎耙了耙頭頂蓬亂的短發:&ldo;吓了一跳吧?今天郭總來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為幾天沒睡産生幻聽了呢。&rdo;頌琴上前幾步撐着桌面:&ldo;他們這麼做太過分了!&rdo;趙擎垂下眼,咧嘴笑得很單純:&ldo;上頭自有他們的打算,說不定他們有慧眼,發覺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潛能。&rdo;&ldo;胡說,他們明明是借題發揮,公司那麼多實驗室,一年研發成功的案子也沒多少,為什麼偏偏針對你一個人?&rdo;頌琴傷心又委屈。趙擎蹙眉瞪她一眼,趕緊走過去把門關上:&ldo;頌琴,你冷靜點。&rdo;&ldo;你讓我怎麼冷靜?這麼不公平的對待,拿你當什麼了?我找郭總說理去!&rdo;她扭頭就要走,趙擎一把扯住她:&ldo;嘿,嘿,丫頭,我是升職呀,你糊塗啦?&rdo;頌琴甩開他:&ldo;這算哪門子升職?推廣部說得好聽是一個部門,其實不過是專門流放那些&lso;食之無味棄之可惜&rso;閑散勞動力的&lso;龍門客棧&rso;,大家都知道公司打着幌子貶你的官,我不相信你感覺不出來。&rdo;趙擎歎息:&ldo;頌琴,公司裡的人要怎麼說随便他們,嘴長在人家嘴上我管不着,你離開學校工作兩年了,應該清楚無論是哪家公司,内部的權利争鬥都是避免不了的,今天不是我也會是别人,我們生存的社會便是如此現實,讀書的時候老師不是教過嗎?如果你改變不了這個社會,就改變自己來适應。&rdo;&ldo;組長……&rdo;&ldo;郭總這段日子不好過,他是一手提拔我的人,一路替我遮風擋雨,扶持着我走到現在,他難道不希望我好好嗎?公司人事改組他落魄了,力不從心了,我能學人家跟着打落水狗?抱歉,我趙擎做不到。&rdo;一行熱淚滑下臉頰,頌琴伸手抹去,可更多的眼淚相繼湧出,潰堤一樣無法阻止,趙擎安慰的笑笑,攬過她輕輕抱在懷裡,拂着她的背:&ldo;傻丫頭,我不過換了樓層,和董事長一起進出一扇門呢,走路都帶風,也算是給咱第九實驗室光耀了門楣,出了一副總,多喜慶的事兒呀?&rdo;靠在他懷裡,哭濕了他的胸口,鼻子聞着他身上沉穩的氣息,耳邊是他的溫聲軟語,這是頌琴夢寐以求多久的美景?但,絕不是因為一個令人心痛的理由……他即将要離開她了,不再常常出現在她視線内,不再舉手投足間彼此默契的互動,甚至不再能為他做點哪怕最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了……起初令人着迷的是愛情的顔色,絢爛得象花兒一樣,當我靠近時卻聞不出香氣;為了強調自己已經獲得,我告訴别人愛情的滋味是甜的!當然你一眼就看出這是個騙局,因為我一直努力的向你靠近,隻是在出發時我似乎戴錯了眼鏡;穿錯了鞋子;也忽略了&ldo;幸福&rdo;是一班正點起航的船,它不會等着我折回頭去重來一次!于是被幸福抛棄的我站在港口朝着你消失的地方張望,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有人問:看到什麼了?等到什麼了?我說:我的靈魂多年前出去漂泊,據說它有可能今天靠岸……&ldo;你在幹嘛?&rdo;身後突然響起的男嗓讓對着電腦上的網文發呆的頌琴狠狠一顫,接着飛快的點開中斷了不知道多久的excel表格,沉吸一口氣鎮定的回頭,看着捏着一份文件的李湛。&ldo;組長。&rdo;閉關修煉了一個月,當初的意氣風發難免稍許殘破,不複昔日的整潔光鮮,眼鏡刮上頭頂,露出平滑的前額和兩條無力下垂的眉毛,李湛的聲音疲憊又沉啞:&ldo;一連下了十二道金牌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上班走神,開小差?&rdo;頌琴自知理虧,慚愧而無措,低低說了句:&ldo;對不起。&rdo;把文件往她桌上一丢,李湛問:&ldo;好了,說吧,什麼事情?&rdo;頌琴馬上抽出幾封邀請函:&ldo;是這樣的,年底到了,學術界和業界有幾場報告會、研讨會,還有公司的總結會都需要組長參加,我排了一下時間請你過目。&rdo;李湛一目十行三兩下看完了那些邀請函連同行程表,手一擺:&ldo;報告會,研讨會什麼的幫我推了。&rdo;&ldo;為什麼?&rdo;頌琴詫異過後進一步解釋,&ldo;我知道組長你剛調過來,對第九實驗室之前的研究不是十分清楚,按道理是該請趙副總親自到會說明的,但他畢竟已經離開,他也表示實在不能越權出席相關的會議,所以我整理好了全部的資料以及發言稿,相信不會有太大的影響。&rdo;他不是大博士嗎?加上接手趙擎閉關了一段日子,第九實驗室的研究項目他能不了解?而且報告會主要讨論的是趙擎已經研發出的成果,他隻要照本宣科應付一下既可,有什麼難的?李湛指着她的杯子說:&ldo;去給我倒杯水來。&rdo;那語氣像吩咐傭人一樣,頌琴有點楞,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站起來幫他倒水,主要他看起來真的很累很渴,等她回來發現他老人家坐在她的位子上,兩條腿甚至很不客氣的搭在桌上,簡直跟無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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