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出了點意外。”
“本是溪谷三勝,卻多了,一些人。”
“但請大公子放心,諸位貴客挑選之後,剩下的,奴家定照着規矩送進添香庭。”
小心回禀之後,紫姑姑便有眼色地退到一旁。
西疆獨有的異域舞樂,花台潋滟。
一向對此毫無興趣的裴歸塵,邊翻閱着手裡的孔雀灘賬簿,邊吩咐影衛秃鹫,“增派人手盯着蕭王府,特别是蕭十,盡快找到螭魅扳指的下落。”
影衛秃鹫點頭應下的同時,花台傳來一陣騷亂。
是此番受邀的貴客,互相掐了起來。
紫姑姑瞬間緊張,解釋道:“那姑娘名叫阿惜,此番屬她模樣最好,引起搶奪亦是尋常。”
裴歸塵漠然擡眸,本是随意掃過的一眼。
那個阿惜能引起這場騷亂,确實是稱得上閉月羞花的一張臉。
但阿惜的身後不遠,卻站着一道小姑娘的側影。
煙籠流月的白棠羅裳,恰如畫中人。
曾經的誤認,令裴歸塵倏地攥緊了手中賬卷,再次警告他自己。
他絕不能,又一次将她認錯。
但轉瞬,裴歸塵卻黑瞳驟緊。
旁觀騷亂的小姑娘卻被殃及,混亂中被推了一把,踉跄瞬間她匆忙站穩,恰巧花台的一縷绛紅輕紗被夜風揚起,遮了她半面,隻露出一雙幹淨的眼睛。
裴歸塵盯着那雙熟悉的眼,心沉到底。
蓦地起身,森然透骨的寒意,驟然吓到了暖閣裡的所有人。
影衛秃鹫戰兢,問:“大公子?”
唰地,裴歸塵一把推開閣門,這動靜鎮住了花台騷亂。
騷亂驟定,萬籁俱寂,白袍公子步步踏下樓階,步步逼近那一襲白棠羅裳的小姑娘。
绛紅輕紗落下,那張臉平平無奇,一見即忘。
可是,裴歸塵站定,盯着那瑟瑟抖的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令人如堕冰窖的一聲問。
“阿,阿溫。”阿寶假裝害怕得哆嗦,實則指間已捏緊了金針。
晚晚的易容術極精,她不信裴歸塵能認得出她的真面目。
更何況,她特意挑了一張,一旦混進人堆,便再尋常不過的臉。
但,裴歸塵為何這一副森寒冷面?
難道是紫姑姑說的,她像的那個人,得罪過裴歸塵?
豈料,裴歸塵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冷然審視,又問:“你這雙手,倒是不像,做過重活。”
這一句話,令阿寶後脊直蹿寒意。
心念電轉,她強作鎮定,“家中落魄前,略有薄産。”
“大公子,冬獵自有規矩。”緊随在後的紫姑姑,惴惴不安地提醒。
而規矩,則是身為獵物的她們皆身家清白。
當初鄭夫人便說過,被丢進溪谷的獵物們,都是被家中默許帶走。
如此一來,絕不會有人找亂葬莊的麻煩。
所以,她這身世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絕無露餡的可能。
思及此,阿寶心神微穩,誰知,她的手腕卻被裴歸塵攥得更緊。
寒凜威壓,驟然将她籠罩之餘,白袍公子倏地冷笑,“你這雙眼睛,倒是生的極好。”
怎麼又是這句話?!阿寶心中警鈴大作。
而裴歸塵笑意褪去,隻剩森冷,拽着阿寶,徑直轉身。
踉跄被拽上樓階,阿寶匆忙間回頭看了眼絡三爺。
“等等!大公子你這是做什麼?!她是……”絡三爺話未說完,便被裴歸塵一記沉冷眼刀給定在原地。
就在此時,一陣清脆的玉鈴聲,如碎冰折金般,響起。
影衛秃鹫神色焦急:“大公子,是那個人來了。”
借着裴歸塵驟然頓住腳步,似有所覺的阿寶,猛地回頭望向中庭那扇黑岩門。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身披黑鬥篷的玄袍男人。
鋒利而桀漠,匪意凜冽。
見到是他,阿寶既驚喜又錯愕。
他怎會來?
她胸腔的心跳緊張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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