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2、萬萬獸界(十六)……倒了不知道多少次,也不知道被寒非邪拖起來多少次,魔獸的影子不斷從左邊右邊前面掠過,如噩夢一般,戰湛已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四肢酸痛得仿佛是從别人那裡借來的,幾乎無法控制,每次的擺動和跑動都是那麼陌生。要不是依靠着體内的劍氣,他大概早在第一次倒下的時候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ldo;嗷嗚!&rdo;前方樹林裡發出狼吼般的叫聲,幹脆而清晰,直接鑽入戰湛的耳朵,在腦袋裡震了震。他一個激靈,身體往前一撲,屈膝跪在地上。寒非邪停下來,扶着高樹喘氣。&ldo;你别管我,先跑吧!我要是死了,記得拿複活藥來救我。&rdo;戰湛累得幾乎不想呼吸,人往地上一滾,四仰八叉地躺着。寒非邪道:&ldo;這裡應該是地圖上的高危區。&rdo;&ldo;哦。&rdo;戰湛閉上眼睛,五秒鐘後又猛然睜開,&ldo;高危區?!&rdo;寒非邪道:&ldo;可能有高階魔獸。&rdo;戰湛哆哆嗦嗦地爬起來,&ldo;繼續跑吧?&rdo;他說完才發現周遭靜極,獸影和獸吼随着他意識回歸現實而漸漸淡去。寒非邪歇了口氣,恢複幾分精神,&ldo;你剛剛不是想死嗎?&rdo;&ldo;想想而已,我小時候還想過坐着公車去月球當月亮王子呢。&rdo;危機暫時解除,戰湛又來了勁,抖着腿站起來,手搭着寒非邪的肩膀,轉頭看來路,&ldo;剛剛師父和一号他們有追上來嗎?&rdo;寒非邪搖搖頭。&ldo;那唐裕和馨兒呢?&rdo;寒非邪道:&ldo;他們好像跟着範雄往東走了。&rdo;&ldo;我們現在怎麼辦?&rdo;沒有了驚心動魄的獸吼聲和奔跑聲,四周靜得詭異,耳朵隻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以及……撞籠子聲。戰湛這才發現寒非邪手裡一直拎着法拉利,&ldo;你還帶着它?&rdo;寒非邪道:&ldo;屯着當糧食。&rdo;戰湛:&ldo;……&rdo;法拉利安分了。寒非邪沉吟道:&ldo;我們先回去看看。既然是獸潮,魔獸就是流動的,說不定現在已經散了。&rdo;&ldo;好。&rdo;戰湛也很擔心試煉師和一到八号,立即附議。兩人搭着彼此的肩膀,一拐一拐地往回走。&ldo;我們倆跑得真快啊,竟然把魔獸都甩了。&rdo;戰湛覺得很不可思議,要知道他中學時期,五十米和一千米從來沒有及格過。體育老師如此評語:&ldo;用一千米的起步速度跑五十米,用五十米的持久力跑一千米。&rdo;寒非邪道:&ldo;它們應該故意的。&rdo;&ldo;……&rdo;戰湛疑惑道,&ldo;為什麼?難道還玩欲擒故縱?&rdo;寒非邪拿出水赤煉給他的藥囊,&ldo;應該因為這個。&rdo;其實不止這個,他在關鍵時刻還催動了那顆劍聖聖丹,用高階魔獸和劍王的氣息才勉強将那些魔獸逼了開去。戰湛恍然,扼腕道:&ldo;早知道有這個,師父就不用沖上去了。&rdo;那些魔獸明顯受了刺激,失去理智,獸性大發,要不是試煉師攔住了大部分,即使有劍聖聖丹和藥囊也克制不住他們。但寒非邪沒有解釋。他貿然催動火陽之氣泡了一夜,人處于強弩之末,隻能節省力氣用來走路。&ldo;你沒事吧?&rdo;戰湛明顯感覺到寒非邪身體的重量不斷施加在自己的肩膀上。寒非邪道:&ldo;累。&rdo;戰湛左手接過他手裡的籠子,右手摟住他的腰,鼓勵道:&ldo;魔獸四隻腳走得四平八穩,我們也有四隻腳,一定也能走得四平八穩。&rdo;&ldo;……聽了你的安慰更累。&rdo;&ldo;……&rdo;跑的時間過得快,走得時間過得慢。尤其是,途中寒非邪撐不住閉了閉眼,等睜開時,滿眼陌生的景物。寒非邪冷靜地問道:&ldo;這是什麼地方?&rdo;戰湛道:&ldo;我一直走直線啊。&rdo;寒非邪看了看剛剛從東邊升起的太陽,又看了看身後的腳印,&ldo;你一直朝着這個方向走?&rdo;戰湛點頭,&ldo;後來我看到太陽出來了,還特意和他保持着三十度角。&rdo;&ldo;我們昨晚是向西跑的。正西。&rdo;&ldo;……&rdo;&ldo;應該對着太陽走。&rdo;&ldo;……&rdo;寒非邪将僵硬的胳膊從他肩膀上收回來,慢慢地扭動活血。戰湛小媳婦兒似的跟在他身後,&ldo;對不起。&rdo;&ldo;對不起什麼?&rdo;&ldo;帶你走了歪路。&rdo;寒非邪淡然地蹲在樹下拔草,&ldo;這條路不是我們兩個人一起走的嗎?&rdo;戰湛道:&ldo;如果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兇狠地拔草,我心裡會更好過一點。&rdo;&ldo;……我隻是想從植物上辨别四周的環境。&rdo;&ldo;可以嗎?&rdo;寒非邪聞了聞手裡的草,&ldo;我們現在可能在藥材區。&rdo;&ldo;不是安慰我吧?&rdo;這麼神?&ldo;從這邊走吧。&rdo;寒非邪從他手裡接過籠子。戰湛拉住他,&ldo;我們幹脆就在這裡把法拉利放生吧?&rdo;寒非邪低頭看着籠子,籠子裡的綠豆眼也在看他。&ldo;你真的要放生?&rdo;&ldo;你舍不得?&rdo;寒非邪點點頭又搖搖頭,&ldo;算了,肉還不夠塞牙縫。&rdo;戰湛低頭看法拉利撓籠子,心想:語言這東西,聽力和口語缺一不可。光有聽力沒有口語,還不如都沒有,聽懂了不能還嘴更郁悶。他打開籠子,法拉利&ldo;嗖&rdo;得沖出來,鑽進草叢裡,頭也不回地去了。戰湛:&ldo;……&rdo;寒非邪:&ldo;……&rdo;戰湛顫聲道:&ldo;它連頭都沒回。&rdo;寒非邪道:&ldo;現在後悔也晚了。&rdo;戰湛提着空籠子,腦海裡不斷回放法拉利撒腿歡跑的背影,&ldo;我不是後悔,我隻是……它居然真的連一點猶豫都沒有,頭都沒回一個!我白喂它那麼多紅燒肉了!&rdo;寒非邪道:&ldo;也許這就是它沒回頭的原因。&rdo;戰湛:&ldo;……&rdo;雖然将法拉利放生是戰湛一開始就做的決定,可是當它真的離開‐‐且是決絕地離開之後,他又忍不住情緒低落。這種低落麻痹了他疲倦的身體,以至于肚子咕噜咕噜地響起時,他才發現已經一夜零半天沒吃飯了。寒非邪從懷裡掏出一張薄餅,分了一半給他。&ldo;你居然帶着幹糧?&rdo;戰湛驚奇。寒非邪道:&ldo;我還背着個包袱。&rdo;……他不說戰湛還真沒注意。&ldo;裡面有什麼?&rdo;&ldo;幹糧衣物。&rdo;寒非邪一個人出門在外慣了,盡管戰湛身邊有一号他們,他仍習慣性地自己帶着點必需用品,果然,這次就用到了。戰湛羞愧地低着頭,&ldo;我的東西都在二号那裡。&rdo;寒非邪意味深長道:&ldo;這世上不會有人比自己更可靠。&rdo;戰湛一直覺得自己在迅速成長,可現實總是證明&ldo;迅速&rdo;的是他的想象。兩人吃了點東西,又實在撐不住休息了一會兒,等趕到昨天紮營的地方已經是傍晚。營帳被魔獸踩得一塌糊塗,布陷在土裡,上面滿是爪印,杆子斷了好幾截,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戰湛追着爪印喊人,卻連個獸吼都沒有。寒非邪見他表情頹喪,安慰道:&ldo;沒有屍體就行。&rdo;戰湛猛然打了個冷戰,&ldo;魔獸會不會把屍體給……&rdo;吃了?寒非邪沉默。魔獸不是不吃人的。一旦提出這個假設,戰湛就克制不住地腦補起來。一會兒回憶石理東一号他們平時與自己相處的情景,一會兒假想魔獸吃人的樣子……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雙手抱頭,感覺比金謙和一号他們為他擋住魔獸時還要糟糕。&ldo;你總是這麼悲觀嗎?&rdo;寒非邪冷冷地說。戰湛苦笑道:&ldo;從小到大,我幸運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的出來。&rdo;作為一個讀者,他居然經常吃泡面沒有調味包,還有比這個更坑爹的事情嗎?害的他吃個泡面還得自備醬油麻油蔥。寒非邪道:&ldo;什麼是幸運?&rdo;戰湛一愣。寒非邪道:&ldo;當你能擺布命運時,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這樣算不算幸運。&rdo;&ldo;……&rdo;雖然知道寒非邪最終能夠走上這條霸氣側漏的路,但是遠水難救近火,在赤裸裸的現實打擊面前,戰湛依舊有點萎靡不振。寒非邪拉着他起來,&ldo;如果你認為魔獸吃了他們,就努力變強大,打敗所有的魔獸王!&rdo;戰湛:&ldo;……&rdo;雖然這個目标很令他熱血沸騰,可是,因果關系在哪裡?寒非邪道:&ldo;魔獸王是魔獸的統治者,它一定能幫你找到兇手。&rdo;&ldo;能嗎?&rdo;&ldo;前提是他們真的被吃了。&rdo;寒非邪頓了頓,&ldo;我覺得希望不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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