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塵華上仙已來到潭邊,并未着急下水,而是站在水邊低頭凝望,不知是在醞釀仙氣以備戰鬥還是感受妖氣辨别方位。三人望着塵華上仙背影,安靜不語,生怕再出聲就要打擾人家上仙了。終于,塵華上仙身影微動,然而卻不是下水,而是向後轉,回來了。三人莫名其妙看着塵華上仙原路返回到自己面前,沒等問,對方已經開口:“此妖物非同尋常,我需要回九天仙界取更好的法器來。”既靈剛覺得這上仙直爽痛快,說捉妖就捉妖,便被這回馬槍殺了個猝不及防:“我剛剛用淨妖鈴同它交過手,确實難對付,但我畢竟隻是凡人,難道上仙對付它也這樣不易嗎?”塵華上仙正色道:“塵水通連九天仙界,妖物雖小,但若處置不好,也會驚動九天,還望幾位稍安勿躁,切莫輕舉妄動,我去去就回。”語畢,像是要确認三人會乖乖聽話似的,塵華上仙又原地靜靜看了他們片刻,這才擡手一揚袖,躍上淩空飛來的巨劍,負手而立,潇灑禦劍歸。馮不羁擰着兩道粗眉,怎麼覺着怎麼别扭:“憑什麼他讓我們不動我們就不動啊。”“人家沒說讓我們永遠不動,隻是稍事等待,那我們就等一等,方便别人,也減少自己的麻煩。”譚雲山想得開。但是馮不羁不認同:“他是不是塵華上仙還兩說呢。”這話就像一盆冷水,澆了譚雲山一個透心涼,也澆醒了既靈和馮不羁自己。後二者立刻看向譚雲山,譚雲山心領神會,不待夥伴問,已實話實說:“和我夢中所見的塵華上仙不是同一人。”這就又回到老問題上了,馮不羁簡直想抓狂:“你那夢到底是真是假啊。”若譚雲山夢遊九天門是真,那夢裡的塵華上仙就是真,剛才那個就是騙子;但如果譚雲山的夢隻是因為禮凡上仙一事産生的臆想呢?既靈有點懊惱:“剛剛套一下他的話好了,至少可以試探一下他知不知道忘淵。”馮不羁想敲醒她腦袋:“如果整個夢都是譚二的臆想,那忘淵也就是子虛烏有了,真的塵華上仙也答不上。”既靈一籌莫展。譚雲山卻忽然正色起來,認真問馮不羁:“據你所知,除了神仙,還有人或者妖可以禦劍嗎?”“那倒沒有,”馮不羁怎麼說也在這世上晃蕩一百來年,關于人、妖、仙的區别還是可以笃定的,“踏雲、禦劍、乘風這些,都隻可能是仙,人就不說了,至多修習輕功,妖則是化為原形精魄,方可浮空而行。”譚雲山踏實下來:“那他就至少是個仙。”馮不羁其實不是不相信那人的身份,單純就是覺得對方太過瞻前顧後:“就算是仙也太優柔寡斷了,還取什麼法器啊,我們剛剛和那妖物戰鬥過,已經打草驚了蛇,等他取回法器,水裡的妖物早跑了!”越說越按捺不住,馮不羁索性去拉攏同盟“既靈妹子,你怎麼看,難道你也願意冒着放跑妖物的風險,幹巴巴在這裡等?”譚雲山就怕馮不羁問既靈,因為心知既靈也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能動手絕不廢話,故而放下扶額,有些絕望。不料既靈卻道:“再等等吧,我們都能感覺出來,那個仙人沒惡意,所以才和他心平氣和說了那麼些話,既然他說他有法子,我們就姑且先信一下,畢竟我們剛剛都領教過那妖物的本事,就算我們現在出手,也未必真能捉得住。”二比一,馮不羁心不甘情不願地偃旗息鼓。譚雲山看着既靈眼底的沉靜,心中頗為訝異。他發現既靈并不是像自己想象得那樣沖動,盡管在捉妖和行俠仗義這裡沒半點猶豫,但真遇見事情,還是會在心裡分析和掂量的,并不是一昧向前沖。隻是可惜,譚雲山在心中歎口氣,終歸還是個單純姑娘。某種程度上說,她隻是比馮不羁多了那麼一點點非黑即白的決絕和行動前先思量三分的克制,其實本質上還是一種人——心思單純,行動直接,怎麼想的全寫臉上,要怎麼做也一目了然。剛剛那位塵華上仙,的确不像壞人,起碼這個直覺上,譚雲山和兩個夥伴的意見一緻,但不是壞人,也未必有多純良,至少關于水中之物,那人是有隐瞞的,否則不會在站到水邊準備動手的時候,忽然改變主意要回天上取法器。但也正因為譚雲山沒感覺到對方有惡意,所以暫時并不說破,打算等等看,那位塵華上仙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一個能讓仙人這樣謹慎對待的“妖物”,怕不是他們三個凡人對付得了的,這也是譚雲山攔着不讓馮不羁輕舉妄動的原因。想完這一堆有的沒的,譚雲山默默在心中歎口氣。攤上兩個心思單純但戰鬥力極強的夥伴,他不用動手,光負責操心就行了,要再這麼下去,他成仙的時候肯定胳膊腿健全,但一頭青絲沒準就要變華發。“既靈妹子,你覺得這個輪廓到底像什麼?”“泥塑?”“銅器吧。”“就畫個輪廓你怎麼認出是銅器的?”“那也不能畫地上就非得是泥塑吧!”“呃,也對。”“嘿嘿……”譚雲山看着不遠處湊在一起研究地上畫像的兩顆腦袋,忍俊不禁。傻頭傻腦有傻頭傻腦的好,至少相處着自在,不用一絲防備,也不用擔心對方多想而字斟句酌,随想随說,彼此都是最真實的模樣,自在,惬意。既靈收回餘光,小聲問馮不羁:“你說他一邊看着我們一邊笑什麼呢?”馮不羁認真思索:“應該是覺得有我們倆這樣靠得住的夥伴,心裡既踏實又開心吧。”既靈非常認可這個答案:“一定是的。”南钰的确是如假包換的塵華上仙,司塵水,已在此仙職上兢兢業業了二十年。作為塵華上仙,他的主要職責就是守好思凡橋,兼顧照看整個九天仙界的塵水,以免人間的一些妖魔邪祟從塵水混入九天仙界,也偶爾敲打一下有事沒事就去人間鬧騰一下的散仙。雖說人間與東海相連通的河流湖泊也算塵水,但隻要水裡的動靜沒影響到九天仙界的塵水河,那就與他塵華上仙無關,所以升為上仙二十年,他下凡的次數屈指可數。而這寥寥幾次的人間塵水動蕩影響九天塵水,罪魁禍首都是下凡遊玩的散仙,換句話說,也隻有仙人才能随便攪動一下人間塵水,就讓九天塵水有了動靜。這是南钰一直以來基于經驗得出的認知。結果這次順着動靜去人間,發現在塵水邊鬧騰的是三個凡人,讓他着實驚詫不已。但他是上仙,就像真名不可能報給凡人一樣,情緒自然也不可能寫在臉上。後來一打聽,水中有“妖物”,他才多少有了數——三個凡人不大可能有震動九天塵水的力量,但“妖物”就難講了。然而後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始料未及。當站在深潭水邊時,他感覺到的不是妖氣,竟然是一絲……仙氣。什麼回天上取法器都是幌子,他的法器就是他的劍,按兵不動也不讓那三人輕舉妄動,不過是他想争取時間先探出一些深淺。帶仙氣的東西,可能是仙物,可能是仙獸,可能是仙人,而仙物、仙獸可能有主,仙人就更不能随便動武了。唉,哪就弄出來這麼一檔子麻煩事。從塵水中冒出頭的時候,南钰在心中重重歎口氣。立于思凡橋邊幫忙暫且照看一眼塵水的淵華上仙褚枝鳴是個穩重踏實的青年,燕颔虎須,看似勇猛兇狠,實則心性純善,堪稱溫良恭儉讓。“怎麼這就回來了?虛驚一場?”本以為友人下凡一趟至少也要個半時辰,未料眨眼而返,褚枝鳴便順着最有可能的方向猜測。南钰擺擺手,清朗的少年臉皺成一團:“别提了,特蹊跷,弄不好要棘手。”面對友人,他恢複本性,再不端着那累死人的上仙氣度。褚枝鳴不是個好事的性子,便也不細打聽,隻問:“那該如何,需要我幫忙嗎?”南钰不跟對方假客氣,直爽道:“你幫我看着點思凡橋就行,我去找我師父問問。”褚枝鳴點頭,隻道一句:“這裡有我,你放心。”南钰沒言語,隻感激地看了他一下,一切盡在眼神裡。相識多年,南钰總嫌褚枝鳴太過一本正經,說話也好做事也罷都一闆一眼,幾近無趣,但又不得不承認,在需要借一把力的時候,這樣的朋友讓人安心踏實。告别褚枝鳴,南钰直奔岱輿仙山。岱輿是距離九天寶殿最近的兩座仙山之一,無數有司職的上仙居于此,其中也包括南钰的師父——庚辰上仙,鄭駁老。庚辰上仙司職星象,曆來都是最受天帝器重的上仙位之一。其實在九天仙界,壓根沒有“師徒”一說,尤其像南钰和鄭駁老,皆為上仙,即便庚辰上仙更被天帝器重,名義上兩個上仙位仍無分高低,該平起平坐。但南钰和鄭駁老的淵源不止于此。數百年前,在二人都還沒成仙的時候,南钰就是鄭駁老的徒弟,隻是不知他有福還是他和鄭駁老生辰八字太相合,總之就是他十四歲投入鄭駁老門下,跟随師父剛修行三年,師徒二人就雙雙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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