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寂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臉上,唇角微牽,“好。一言為定。”“一言為定。”墨九笑得很真誠。“那九兒今日找我,有何要事?”他問。“東寂先去換身兒衣服吧!”墨九尋思一下,又看了看牡丹食盒,笑道:“你看你衣服都濕透了,我若纏着你先說自己的事,也太不仁道了。這樣,我先吃東西,你先換衣服,等下回頭,我們再說。”饞貓似的她,乖巧、真實,還順便關心了他一回。東寂似乎很受用,點點頭,将那個讓墨九很想摸上一摸的食盒輕輕打開,把裡頭的玲珑珍珠奶卷端出來,囑咐她慢些吃,便告辭離去。與東寂這樣的男人相處,墨九沒有心理壓力。因為他太懂得照顧人的情緒,不管說話還是做事,永遠恰到好處,掌握着應有的分寸,也保持着朋友應有的尺度,不會讓她覺得難堪,更不會讓她不自在。想是曉得墨九想自在的吃東西,他換了衣服并沒有馬上過來,等她吃了個半飽,他算着時間差不多了,方才穿了一件居家的素色直裰,腰上系一條祥雲紋的玉帶,風度翩翩地進來,然後食盒一收,不許她吃。“夜間不宜多食,可以了。”“呃!好。”墨九是吃貨,但也不是一個不顧健康的吃貨。她笑眯眯點頭,看着食盒上面做工精緻的富貴牡丹,突然懶洋洋地瞄了東寂一眼。“這個食盒用料考究,雕工一流,非普通人可用。這裝奶卷的盤子,釉色潤美如玉,紋飾不多,淡雅卻有雅趣幽韻,非官窯不可燒出。便是這奶卷,從口味與精緻程度看,怕也得禦廚方能做出?”“沒錯。九兒好眼光。”東寂輕輕發笑,“這食盒乃宮廷之物,這食盒乃内窯所産,這奶卷也是禦廚手筆。”頓一下,他望定她的眼,笑容更大了,“你信嗎?”若他不這樣坦然相告,墨九還真的十分确定這些東西都出自宮廷。可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這麼一調侃,墨九反倒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了。就她所知,南榮的達官貴人也可以享用這些東西,便是蕭府上,她也曾見過許多貢品級的日常用品,想來這個時代,這個國家實在太富有,人們的物質享受并沒有烙上太深的君權烙印。她正思考,便聽他又道:“九兒在想什麼?”墨九擡頭,嚴肅臉,“我在想,你究竟是哪個龍子龍孫?”東寂抿了抿嘴唇,淡淡一笑,轉頭先讓鴛鴦給她奉水漱口,等她都收拾利索了,方才道:“我是哪個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兒找我有何要事?”這麼一說,墨九神思就歸位了。看東寂的樣子應當很忙,人家大晚上的趕回來,她一直拉着人扯閑磕确實不好。斟酌一下,她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便道:“我想去參加明日的墨家大會,可沒有邀請帖子,這臨安我找不到旁人,想來東寂可以幫我?”“沒問題。”東寂連一聲詢問都沒有,就直接應了,“你消消食去歇着,明兒與我一同前往。”“嗯。”事情這麼順利,可墨九腦子裡轉了幾個變,回答得卻有些猶豫,“東寂就不問問我,為何要去?”東寂低笑一聲,“不管為何,隻要九兒想去,便可以去。”這是霸道總裁的範兒啊?墨九默默思考着,終是不想問太多,點頭笑道:“好吧,這次算我欠東寂一個人情。回頭若有機會,墨九定當報答。”“報答就不必了。”東寂的視線掃過她紅彤彤的臉,眸色微微一暗,轉而又笑道“若九兒實在過意不去,明日一早,你來做飯。”“哦對!”墨九想起來了,喜滋滋地道:“上次離開我便說過,下次見面,由我展露廚藝的。那就這麼定了,一言為定。”她說罷讓鴛鴦把她拎來的松花蛋拿過來給東寂顯擺了一下。這個東西對東寂來說是新鮮食物,他拎了一個研究着,将做法問得很仔細。墨九除了告訴他做法,以把常見的吃法告訴了他。兩個人都是吃貨,談起美食來便是滔滔不絕,直到冷風灌入偏廳,差一點把油燈吹滅,墨九才想過來——醉紅顔。不能與男子過從太密。她笑着打個呵欠,“困了。”東寂眉梢輕輕一皺,并沒有多說什麼,依舊笑着,讓鴛鴦送墨九回屋休息,然後便轉身自去。“明早見。”“明早見。”墨九看着他的背影,理了理風氅的鬥篷,匆匆回房,寬衣睡覺。這張床很大很柔軟,可以容得她在上面輾轉反側,所以,她便睡不着。一個人太好了,好得幾乎沒有缺點,這就是成了最大的缺點——東寂便是如此。而且,他對太好,好得讓她心裡有點不踏實。無端受人恩惠,卻無法回報,那本身就會成為一種壓力。她把自己捂在被子裡,在外面狂風驟雨的催動下,腦子裡胡亂的想着,一會是東寂、一會是蕭乾,一會是墨家大會,雜而無緒。突地,她裹了裹被子,腦子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這樣的雨夜,若有個懷抱可以依偎,會是怎樣的感覺?電光火石間的念頭,一閃而過。可與之相對的,腦子裡條件反射地出現了一張風華絕代的臉,颀長挺拔的身影,還有他衣袍飄飄,騎在高頭大馬那一副清涼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明兒在墨家大會上若被他看見,會怎樣?黑暗中,她悄悄摸着自己的臉,嘴角牽出一抹笑來。不,她不能讓人認出她來。蕭六郎不能,墨妄不能,方姬然和靈兒也不能。——夜雨凄凄,夜風狂狂,漱洗了天地間的塵埃,卻卷不走低壓在屋檐之上的烏雲。一朵朵黑雲猛獸似的,伏在天際高處,任由狂風相卷,暴風相襲,依舊俯視着這個凄厲的大地。樞密使府。雨霧中的夜已深了,卻依舊燈火通明。“主上,讓擊西去把九爺抓回來吧?!九爺也太不像話了,一個婦道人家,怎能大晚上留宿男子家中?若非主上英明,事先下了醉紅顔,怕得發生什麼不倫之事了?不過主上呐,這男女之間的感情是處出來的,主上若不早占先機,到時候恐就……”“阿彌陀佛!”闖北看他越說越不像話,主子的臉也越來越沉,終于忍不住,一把拽着擊西的胳膊,将他往外拉,“走!”“嗳嗳嗳,擊西還沒說完哩。”擊西使勁掙紮,“李闖北,你大爺的,你天天管着擊西,是要做什麼?”“老衲在度化你,不要不識好歹。”闖北不由分說把好管閑事還喜歡做思想教育的擊西給扯到了裡間。那裡面,聲東和走南兩個家夥正在打着呵欠下棋,根本無視他們二人的存在。闖北問:“你看不出主上很生氣?”擊西點頭,“擊西不是在寬慰主上嗎?”“有你這樣寬慰的?”闖北雙手合十,無奈的搖着頭,如有道高僧一般,低低念叨着什麼,擊西不明所以,狠狠扳他的手,“喂,你在念什麼經?”闖北睜開眼:“你若再闖進去多說一句那些廢話,恐怕就不止笞臀了,今日你小命不保,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一周年忌辰,相識一場,我提前超度你也罷。”擊西俏生生的臉,登時拉了下來。“李闖北,我和你有仇是不是?”他話音未落,裡頭果然響起蕭乾的聲音,“擊西!”擊西身子一震,看着闖北無辜的面孔,恨恨瞪他一眼,輕“嗳”一聲,慢騰騰推門,撐着門框探頭看着背對他的蕭乾,膩歪的笑出一臉苦相,“主上,幾個?”蕭乾回頭,“什麼幾個?”擊西癟了癟嘴,“主上不是要笞臀嗎?”蕭乾臉色微微沉,“去把儲冰室的鑰匙拿來。”明兒就是冬至,入冬的天冷得刺骨,他卻要儲冰室的鑰匙,擊西完全理解不了。不過闖北多日來對他的“度化”,多少還是讓他開了點竅,雖然喉嚨有些癢癢,還是什麼也沒有問,便乖乖的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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