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翡有口難辯,他哪兒知道怎麼回事?可見郁離強詞奪理颠倒黑白的樣子,總懷疑對方是幹了什麼然後倒打一耙,又苦于沒有證據。正氣悶間,就聽身後有人說:“沒關系,我剛看了一眼全都記住了,可以幫你們複盤。”不知何時過來的陸勝男嘴裡叼着根棒棒糖,如是說。郁離:“……”然而複盤也沒能複成,因為湘妃過來了,“老闆,全都安排好了。”“謝謝湘姐。”謝翡眼睛一彎:“麻煩再去叫一下大家,要準備出發了。”他們即将要去的地方,是和夕甯村相距五十公裡的千機山。新年将至,南山地區曆來有登高跨年的習俗,但謝翡并非礙于習俗,早在月初他就關掉了這兩天的房源。一來聖誕期間可想而知會很忙碌,需要勞逸結合;二來如今客棧人流量穩定,資金充裕,關門兩天影響不大。此時,客棧裡的客人就隻剩下了燕來、陸家兩人、以及度假酒店的總設計師白焰,大家商量好結伴去某個峰頂露宿一夜,次日再早起觀賞日出。當然,郁離肯定也是要去的,至于阿福和湘妃……由于兩人出了村子就隻能維持幾小時人樣,阿福當機立斷化作小蝙蝠,湘妃卻死活不願,隻能含淚留下,與因為太胖而無法偷跑上大巴的銀粟一起看家。美人抱着白鳥站在村口與衆人揮手作别,轉身時身形蕭索,凄凄涼涼。其餘人依次上了大巴,阿福怕冷,試圖往謝翡脖子裡鑽,就被郁離憤怒地丢給了前排的白焰。外國友人不知内情,隻當客棧多養了隻寵物,還擔憂地問蝙蝠會不會吸他的血,氣得阿福在心中怒罵:我們馬來大狐蝠都是吃果子和花蜜的,蠢貨!到了山腳,他們又換乘了上山的巴士。山路蜿蜒,盤旋而上,蒼翠逐漸染上白霜。返老還童的陸勝男發現自己多了個隻有小時候才有的毛病——暈車。她一路都在幹嘔,陸熙平隻有小心翼翼地伺候。有熱心大媽遞來個橘子:“小夥子,給你妹妹剝個橘子。”陸熙平一句謝謝堵在嘴邊,你妹!斜後排的謝翡忍不住笑出聲,想起某次逛商場,有人将他和郁離認作父子的事。他偷觎了眼旁邊的胡子大漢,見對方臉色很臭,很有可能是和他産生了一樣的腦電波。到了上行索道正好五點半,排隊的人特别多,等他們坐上纜車,天已黑了。景區每輛纜車前後都嵌有四盞照明燈,謝翡隔着玻璃朝後望,就見點點星火漂浮于夜色中,宛如頭頂星河,讓他有種置身宇宙的錯覺。可惜越往上霧氣越濃,漸漸什麼也看不清了。但謝翡忽然一陣恍惚,生出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這份異樣一直維持到他抵達露營平台才消失。寬闊的平台上擠滿了帳篷,幾步就有個烤火點,溫度沒比山下低太多。也不知景區的人用了什麼方法,能在零下十度的氣溫中保持火種不滅。謝翡搓了搓手,拉緊身上的沖鋒衣,“找個東面防風的空地,先搭帳篷吧。”剛說完,他就見一旁的燕來眼睛失焦地呆站着。“燕先生?”謝翡在對方臉前揮了揮手。半晌,燕來甩了甩頭,“我又看見他了……”“誰?”“我畫過的那個黑衣男人。”燕來瞟了眼不遠處的白焰,壓低了嗓子說。謝翡怔了怔,随即有些急切地問:“你看見什麼了?”而身側的郁離,也在聽到燕來所說後猛然轉頭。“我看見……”燕來回想着那一幕殘像。白雪山巅,蒼鷹盤旋。男人還是那身黑衣,并未撐傘,可燕來依舊看不清對方的五官——就像蒙了層霧,似幻非幻,似真非真。“他懷裡抱着個……”郁離霎時僵直。“襁褓中的嬰兒?”郁離驟然放松。“手裡還拿着個細頸瓶,白玉的顔色……”燕來努力描述得細緻一些:“好像是在喂奶?”“不可能!”郁離憤而暴起:“我最讨厭奶!”燕來:???作者有話要說:湘妃:因為自卑,我受到了孤立銀粟:胖,咕琉璃:絕不可能是喂奶,除非他還有别的小可愛“……你?”燕來緩緩打出個問号。郁離立刻僵住,好在濃密的絡腮胡擋住了他的表情,意識到自己不慎口誤,他心裡一緊,牽強地找了個理由:“我是說因為我極度厭惡奶這種東西,整座山頭都别想找到一點,就連哺乳期的母獸也被通通趕跑了,他哪兒有奶可喂,分明是瓊漿玉液!”燕來無意識地發出個單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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