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棠拿着火鉗輕輕翻動着盆中的金炭,她已經知道蕭茉那日見了誰,也明白蕭茉為什麼會突然轉了态度,向江氏認錯。
她不知道姚之甯到底給蕭茉說了什麼,但是很明顯,蕭茉在姚之甯和蕭家人之間,還是選擇了相信姚之甯。
她們兩個坐在這窄小的辂車裡,明明隻是咫尺間的距離,中間卻仿佛隔着無法跨越的天塹。
蕭棠在這一瞬間,忽然生出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悲涼。
她忽然記不得六年前初見蕭茉時的模樣了。
她們兩人那時的親密無間仿佛像是一場虛無缥缈的輕煙,風一吹,便消逝在這茫茫的時光長河裡,再也捕捉不到痕迹。
郡公府門庭若市,車馬盈門。
蕭家的辂車緩緩停在府門前,門口的管事瞧見,着小厮去喊家主。
文澤郡公吳仰攜同陳氏親自出門相迎。
今日府中大喜,他面上也分外紅潤,笑着與蕭瀾見禮,請蕭瀾入府。
郡公夫人陳氏也陪同着江氏進了門府,往後院上房走去。
蕭茉跟随在長輩身後,目光在人群中遊移。
蕭棠側頭看向她,正見蕭茉攥着帕子四處張望。
蕭棠緩聲開口道:“四姐姐。”
蕭茉聞言微驚,回過頭看向蕭棠:“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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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棠不動聲色地瞧着蕭茉,見蕭茉面色越發僵硬,緩緩收回了目光,半晌沒有說話。
就在蕭茉以為蕭棠不會開口時,卻聽到蕭棠輕聲說:“四姐姐,今日郡公府上賓客衆多,人來人往難免會有人沖撞到你,你跟在我的身邊,我也好看顧一些。”
蕭茉神色微滞,張了張口,還是低聲道:“我知道了五妹妹。”。
蕭棠“嗯”了一聲,進了正房。
正房中吳老太君由仆婦丫鬟們簇擁着坐在紫檀雕花壽星太師椅上。
吳老太君身穿紅色福壽紋錦繡褙子,下身穿着同色同紋的棉長款裙,滿頭銀絲打理得分為規整,在腦後盤成髻子,上面綴着金色發钿。
如今她已年近百歲,身形雖然瘦削,卻不顯枯槁,隻是聽力已經衰退了許多,說話也不甚清晰,人也有些糊塗了。
郡公夫人陳氏引着江氏上前拜禮:“老太君安好?”
吳老太君握着江氏的手道:“好!銘枝好?”
江氏微頓,銘枝是她的祖母。
她苦笑道:“好,一切都好!”
吳老太君笑着拍拍她的手。
江氏對身後的蕭棠和蕭茉道:“棠兒,茉兒,來向老太君磕頭請安。”
蕭棠蕭茉聞言跪地行禮:“給老太君請安,老太君福壽綿延,日月康甯。”
“快起!快起!”
老太君忙催促着讓她們起身
待蕭棠蕭茉站起來,老太君的目光倏然落在蕭棠身上,她眯着眼看了半天,面色驟然抽搐,紅着眼喊道:“奴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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