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待晨光破曉,車隊再次啟程。
等到達二州分界地時,接親的一衆人馬早已候在此處。
在遙遙率領的兩匹高頭大馬上,分明是梁侯嫡子鶴長風,以及落後半步的鶴年。
兩方還未交換言辭,駿馬忽地仰脖嘶鳴,從兩側小山上湧現一大批山匪。
他們手握大刀,臉上堆滿橫肉,皆是兇神惡煞的模樣,一沖上來便直接砍殺,似要奪取金銀财物,略微估算有兩三百人之多。
梁、揚二州接壤處雖沒有高山環繞,還算得上開闊,但周圍有連綿的山坡,入夜之後,也便于山匪盜賊隐藏。
但護送車辇的兵士和迎親的梁州人沒有想到,這些山匪竟然如此大膽,居然在白日裡就敢行兇劫掠。
一衆侍衛和山匪纏鬥起來,白刃進,紅刀子出,雖後者人數有幾百,但面對訓練有素的軍士,終是落了下風。
而在靠近車隊的内層圈中,留下的将士們一邊警惕着四周的厮殺,一邊注意車隊中間兩座車辇的安危。
正當雙方鬥殺得厲害,從山坡上再度沖下來一批山匪,他們的目标很是明顯,直奔王姬和貴娘子所在的兩駕車辇而來。
縱然兵士們反應敏捷,但還是讓後來突襲的山匪鑽了個空子。
一高個兒山匪正要攀上車辇,忽然就被淩空飛過來的一把砍刀刺穿了腹部。
衆人回望過去,在白馬上的鶴年才收回手,同時立即拔出懸佩在身側的利劍,将身後偷襲的幾個山匪一一封喉。
溫熱的血濺在了他鋒利的眉骨上,鶴年似乎毫無察覺,英朗的面孔上浮現着漫不經心的神色。
而在一旁的鶴長風則是被七八個山匪圍攻,一時不慎,加之纏鬥許久,體力有些透支,他竟被刺傷了胳臂和大腿。
鶴年餘光掃視,并未上去搭救,轉而奔向了另一側砍殺激烈的地方。
場面逐漸變得混亂不堪,癱倒在地的屍橫七豎八,黃沙之中,血迹淋漓,就連飛揚的塵土間,也摻雜着濃厚的血腥味。
兩駕車辇依舊被山匪們追着砍殺,車内的人雖然對外界的具體情況并不知悉,但此刻也隻能努力保持鎮定,不擅自出去添亂。
而在碧蘅的車辇内,隻有她一人,華年一早就被她派去照顧錦瑟了,但她想不通靈犀又去哪了?
片刻之後,這番亂局才終于被壓制了下來。還喘着氣兒的幾十個山匪拖着殘肢傷臂,稀稀拉拉地四處逃竄。
在此前的慌亂失控後,原來一前一後的車辇現已經幾乎并排着,讓人分不清尊卑。
“這…到底哪座才是?”鶴長風身上被劃破了幾道口子,不時還有暗紅的血迹滲出。
他還沒得到旁人的回應,這時,靈犀不知從哪兒走了出來,盈盈福身道,“見過鶴郎君!”
“你是…?”鶴長風隐隐覺得面前之人有幾分熟悉。
“奴是王姬身邊服侍的婢女,那日鶴郎君替奴解了圍,您…忘了嗎?”她稍仰着頭,欲語還羞的姿态頗有幾分女兒家的嬌色,那張秀妍的面容頓時照映在他眼底。
雖有些疑惑,但略微翻開記憶,鶴長風還是捕捉到了一點印象。
一個月前,在揚州雲王府内,他隻是偶爾撞見一婢子被醉了酒的賓客纏住,于是出手相救。
“哦,原來是你。既然你是王姬的奴婢,那王姬現在哪座車辇?”鶴長風并不想同這婢女在此時談論什麼搭救之恩,于是直接開口問道。
“鶴郎君喚奴靈犀便好,至于王姬的車辇,請随奴來。”随後,她将他引去了車辇之處。
鶴年冷眼看着這一幕,待鶴長風在前處領着車隊往前,他才悠悠跟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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