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娘卻搖頭,有些堅持:“夫人,這不合規據,賤妾身份卑微,站着伺候夫人便好。”
甯氏眉頭一皺,聲音有些銳利:“說的什麼傻話,這些話都是給外人聽着,這些事也都是給外人看的,誰讓你在本夫人面前還這麼拘束的,快快坐下,你若這樣,豈不是故意趕我走了嗎!”
劉姨娘見甯氏面有怒氣,已然要發作了,隻好低垂着頭,應了一聲坐了下來,但卻隻敢半身側坐,甯氏這倒是沒再阻止,然後任由甯香院的下人為二人倒茶。甯氏端起一杯,先是聞了一記,茶香撲鼻,當真清香,也不禁淺飲品了品:“好,果然是好茶,不怪乎劉姨娘這有上好的補藥,品了這茶,本夫人想那傳言果然是真的。”
劉姨娘心有警覺,立即道:“夫人過獎了,不過是幾個野方子,賤妾身子卑賤用用也無妨,而且那方子并不是何人都适何,賤妾也隻敢偶爾補補身子,當不得好方子的。”
甯氏卻是不認同:“這野方子,有時候比宮中傳下來的禦方還管用呢,當年先祖帝生了一場怪病,宮中群醫束手無策,後來還不是給個遊方和尚獻了怪方子給醫好了。所以這醫補方子也是同個道理,東西不在多精貴,有用就行,實不相瞞,本夫人前段時間身子不好,感覺一直沒有恢複過來。前段時間雖然用了月兒的方子見了些起色,可到底花姨娘出了那種事,事不關月兒的吧,可是那湯本夫人卻有些嗝應不敢再用,這才求到劉姨娘這裡來,劉姨娘不會不給本夫人這個面子吧。”
劉姨娘神色微動,見甯氏說到這個份上,她也不會再推辭:“是,賤妾這就取來。”然後沖着綠兒耳邊輕道了一聲,随後綠兒拿着一個方子遞給甯氏,甯氏看也沒看,便遞給了林媽媽,沖着劉姨娘笑道,“好了,目的達到了,本夫人對這藥實在好奇的緊,這就回去煮熬試試,劉姨娘就别送了。”
“恭送夫人。”
甯氏剛一離開,劉姨娘等人都松了一口氣,劉姨娘身邊的貼身丫環綠兒皺眉道:“姨娘您看夫人這是什麼意思呢,就是來咱們院子裡要個方子,找人來不就行了,還說什麼走動培養感情,這要了方子立即就走了,怎麼看着都不對勁。”
綠葉也點頭道:“是啊姨娘,夫人怎麼看都有些怪。”
“确實很怪。”先是來她院子裡來個下馬威,然後又要着她的藥方子,根本沒有什麼聯系,隻不過劉姨娘讓綠兒拿的是最溫補的方子,适合所有人适用的,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情才對。
劉姨娘心中有些不安,但想來想去,甯氏應該也拿捏不到什麼,便隻好放下心。
然而兩天後,甯氏突然病倒了,這一次是徹底的卧床不起,頓時驚呆了将軍府的不少人,老甯氏立即叫來大夫為甯氏看診,一早上,甯氏的善語閣便聚滿了将軍府中各個主子下人們。
大夫診斷了一段時間,這才面色不好走出來,老甯氏立即問道:“大夫,彩月她身子怎麼了。”
那大夫搖頭歎息:“老夫人要想開,夫人她是進補不當,使得身體受損,恐怕以後都不能有孕了。”
“什麼!”老甯氏是一愣,而其它府中的姨娘卻是面上一喜,這就表示甯氏根本不會生出嫡子了,那将來她們若生有庶子,也可以繼承家業了。當年甯氏不能懷孕之事,一是丢臉,二是甯氏也沒放棄,所以這事并沒傳開,紅姨娘等人并不知道。
而劉姨娘聽到這面上卻是一白,她心中那隐隐不安又再次發作,歐陽月眉頭微皺,甯氏這事太過突然了,就好像事先設計好似的。
就在這時,房内林媽媽沖過來,上來便要抓撓劉姨娘:“劉姨娘你個毒婦,你竟然給夫人這等害人的東西,夫人被你害的不能再孕了,你這個蛇蠍女人!”劉姨娘被推的一踉跄,險顯栽過去。
老甯氏醒過神來,望望面色慘白的劉姨娘,發了瘋般的林媽媽,已經想到甯氏的目的,她思索片刻對着劉姨娘道:“劉姨娘給夫人的方子不适,害的夫人身子受損不能再孕,過錯巨大。不過念在你這些年來在府中安份守已有産下一子,這一次就不罰你了,不過死罪可逃、活罪難免,就罰你在甯香院中閉門思過,至于童兒,便抱來給夫人養吧。”
“不!”劉姨娘一驚,立即驚道。
老甯氏面上一沉:“此事由不得你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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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甯氏話一落,院子中其它人表情皆是一變,本來還暗中得意、興災樂禍的紅姨娘、花姨娘與歐陽柔,面色陰沉的變了變,本來甯氏這些年來一直沒能生出嫡子,便令人說嘴。舒榒駑襻也是歐陽志德常年帶兵在外,鮮少在将軍府,不然甯氏這種十多年無子所出,又不能讓府中其它姨娘多生子嗣的行為,必會讓人嘲笑為妒婦,讓她在京城中擡不起頭來。
如此這般,甯氏當家主母的身份地位一定受到影響,甚至會影響到她嫡妻的身份,現在明姨娘廢了,不論老甯氏以前多看重明姨娘,現在也不可能扶起明姨娘。所以甯氏不能懷孕對她們可謂天大的好消息,但若讓甯氏将歐陽童要去,情況卻不一樣了。
說到底甯氏是府中主母,府中孩子皆是她的孩子,甯氏想這麼做也無可厚非,但關健問題是,這歐陽童就變成甯氏的籌碼了,這可不是她們想看到的。
劉姨娘更是驚的面色慘白,歐陽童當初本要送到老甯氏身邊去養的,可是他一生下來身子就很弱,老甯氏漸漸不放在心上,劉姨娘便也理所當然的養着,即便她知道這樣不合乎規據,可是當母親的,誰又舍得将兒子送出去,而且甯氏根本是不懷好意要去歐陽童的。
劉姨娘咬緊牙關,推開瘋了一般的林媽媽:“林媽媽說話真是可笑,夫人吃了我的補藥不能有孕,先不說這補藥,是前幾日夫人親自來取的。而我那裡有着許多份補藥,我特意選了最溫和易補的方子給夫人,确定這方子吃不好,但也絕吃不壞,這才敢給夫人的。一個補藥方卻令夫人不孕,當真是可笑啊。”換成以往,劉姨娘絕不會反駁,更不會争,可這是她兒子,在這種時候,一切的妥協都不存在。
林媽媽表現的比劉姨娘還憤怒:“哼,一般人用了自然是沒事,夫人之前身子骨弱,豈是一般人,劉姨娘既然說手中有許多方子,當日怎麼不全拿來給夫人,用這方子有事,用别的方子,夫人卻不見得會有問題。方子多,夫人也可找大夫去查查,哪一個最适合夫人的體質,不是劉姨娘你說了算的,還有那麼多大夫可以用,劉姨娘卻是小氣如此,害的夫人身體受損,劉姨娘自然要承擔責任。”
劉姨娘慣不會争鬥,也懶的争,現在卻是被林媽媽氣的面目幾欲崩潰,當日甯氏帶着強迫性的方式,要劉姨娘的藥方,劉姨娘一直心存防備,怕甯氏做出什麼事,特意選的中良的藥方,到了甯氏這裡卻不适用了,可以說這藥方用到哪裡都不會出大纰漏的。林媽媽的話分明是有意為難、胡攪蠻纏。
歐陽月冷冷看着,林媽媽眸中一一直隐未發作的得意神情,還是令她捕捉到了。這其中的具體事,歐陽雖不知道,但以她對劉姨娘的了解,劉姨娘還不是那種做事糊塗的人,她是難得裝糊塗之人。不會随便給人發落她的機會,更不會讓這件事牽連到她的孩子。隻不過這個家裡,劉姨娘說是身份超然,同樣也十分的尴尬,因為她的不争,也讓她并沒有什麼競争力。
并且比起明姨娘等人,甯氏也同樣十分了解老甯氏這個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件事換到别人身上,必要查個明白,但主事的換成是老甯氏卻大大的不同了。歐陽月對于老甯氏與甯氏的暗中較量,不能詳解的十分明白,因為不了解,但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大矛盾,她們同出身甯府,又讓她們在一至對外的時候,可以擰成一股繩。這個因素,可以成為她們的助力,同樣能成為麻煩,而現在明顯可見,她們是擰成一股繩了。一個甯氏,劉姨娘都難以應付,更何況再多一個老甯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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