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珠,廖明珠,五九年正月二十三,這天垭口上黃會計趕場回來,給明珠帶來口信,叫你回娘屋一趟,你嫂嫂死了。接到消息,明珠懵了,怎麼就死了呢,嫂嫂才三十多點,怎麼就死了!蓦然眼淚如決堤的洪水滾滾而下,顧不得跟生産隊請假,吩咐安全帶妹妹,明珠便匆匆忙忙的往鎮上趕,一邊走一邊哭,腦海中想着這些年的一幕幕,自己八歲沒有媽,嫂嫂進家門後對自己都很照顧,省下吃的給自己,為自己擋後媽的責罵,為自己逃婚打掩護,這麼好的人這麼年輕就死了,還丢下四個娃兒,越想越傷心,忍不住嘴裡哽咽出聲,招緻行人側目“這人碰上啥傷心事了這麼難過?”明珠無暇旁顧,一路哭到鎮上紅腫着眼睛進了屋,看見嫂子安靜的躺在那裡,微微皺着眉,興許是在牽挂着四個孩子,縱然死了也不能了無牽挂?
明珠哭着上前,用手去撫嫂嫂的眉頭,全無害怕之意,一邊禱告:嫂嫂你放心走吧,侄兒侄女我幫你看着,看着她們長大成人。這是明珠成年後第一次面對親人離世,心裡有傷心和恐懼,想着從此以後天人永隔,再無相見之日,眼淚是又一次洶湧。腦海裡浮現出當年自己母親也是那樣,安靜的躺在那,說走就走。
明珠心裡恐懼的慌,恐懼這生離死别,恐懼親人的離開,把剛滿一歲的小侄兒背上,帶着三個侄女給嫂子磕頭,哥哥的表情有些呆,眼淚要流不流的憋在眼眶裡。老彈匠坐在涼椅上不停抹淚。兒媳婦咋就這樣短命呢,以後這一家子怎麼辦?彈匠續取的老婆也已經死了兩年,因為這後媽對明珠并不好,所以明珠沒有什麼傷心難過。看到爹如此傷心,明珠隻能上去安慰:爹,你年紀大了,保重身體,今後還要你幫忙看着你這幾個孫子孫女呢。
聽聞消息的雲誠也趕來了,在幫忙張羅着喪事。看明珠難過拉她到旁邊勸說: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太傷心了,家裡還有孩子,我們這個家可離不開你。明珠哽咽着回答,嫂子才三十幾歲就死了,你看這侄兒侄女這麼小,以後我哥哥一個人怎麼過哦?雲誠繼續寬慰道;哥哥肯定會重新接嫂嫂的,我們以後經常來看爹還有侄兒侄女就好了嘛,莫傷心了,哭壞了身體怎麼辦?
幫忙料理完嫂嫂的後事,明珠想接爹去家裡住幾天,爹不肯去說:不去,你經常回來看看就好,我就在屋頭,幫忙你哥哥把幾個娃兒看到,你嫂嫂走了你哥哥一個人要上班,這一屋大小都靠他。你把你一家人過好就好,我也不曉得還有幾天好活了。看着蒼老的爹,明珠又哭了一場。雲誠在旁納悶,這女人哪來那麼多眼淚水。明珠傷感的跟丈夫一起回家,走前掏出身上僅有的五毛錢給了爹。雖然爹平時看起來兇巴巴的,心裡還是疼女兒。明珠心裡明白,養育之恩比天大隻希望爹能多活幾年,等日子好過了好好孝敬爹。
不知道是悲傷過度還是怎麼回事,回到家明珠一陣惡心,跑到豬圈茅廁邊吐了一會酸水,雲誠着急問: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已經有經驗的明珠算了算每個月來月事的日子,心裡明白這恐怕是又懷上了。唉,這日子過得,他媽的肚子都填不飽,還要生娃兒。不由有些怨恨的白了雲誠一眼說:你又惹些禍事給我,都怪你。這一通怨怪把雲誠弄得雲裡霧裡,這怎麼就怪上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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