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當是憤怒的。若遭受背叛而無法手刃仇人,實在是太過于憋屈了罷。”
數千年前的風還不似如今的柔和。清風吹拂過臉頰,掀起清透銀亮的劉海,卻夾雜着青草清冽好聞的氣息。
“原來你是這樣的想法。那麼,神千落,你是否會背叛我和大家?”
“有趣。我将要出于何種理由而背叛呢?”
置身于巨龍的肩膀,男孩與他并肩俯視着塵世的景緻。孤傲的金瞳尚顯青稚,卻内蘊凡人無法企及的自信輕狂:“我依然在生氣哦。”
粗犷的眉頭微跳,龍王瞧他一眼:“因為我的行為?”
“搶先我出手之際殺死我所厭惡的人,是何等的居心?”
“…小孩子,見多了血可不好。”
“但那是襲擊我的叛徒,我可沒有柔弱到需要你的庇護。”冷哼一聲唰然躍下高地,男孩擡眸遠眺巨龍,繃起小臉。
纖柔銀發飛揚在風裡,映入朝陽的金瞳蕩開星辰的光,“尼伯龍根,下來。”
偉岸如龍王大人到底還是露出了微妙的神情,挪到草原小心蹲下:“這又是怎的?”
“如你所見。”哼哼着雙手抱臂,意氣風發的少主大人一副不滿的神态,擡手瞬息間,青綠竹箫映襯于指尖,“我不開心,要打你哦。”
·
原野的夜空總是橫挂閃爍的銀河。
“不知不覺,我們都快混成一家人了啊。”
與一衆化身為人型的龍王圍坐在篝火旁,男孩捧着手中喜愛的糕點,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海拔的平均水平,垂下睫毛:“即便如此,也依舊不許我踏足龍族之領地,趁月黑風高摸摸大家的龍形呢。”
岩龍王立馬笑:“隻有這個免談,大家都不想被你小子折騰原形。”
草龍王則熟練地側過身子,為男孩擦去嘴角的奶油:“别理那些不解風情的龍,新換的口味喜不喜歡?我剛剛還嘗試制作了蕈獸風味和劫波蓮風味…”
風龍王聞言縮回脖子,一臉懷疑:“能吃?”
草龍王瞥他:“找打?”
水龍王連忙咳嗽:“和氣、和氣,你倆若是想打架,老師一定第一個興奮。”
下一秒,他被圍攻調侃:“你還真稱小千落為老師啊,太乖了,水兒~”
“水兒又是什麼鬼啊!”
“水兒?的确是個好名字呢。大家總歸愛嘲笑千落熱衷比試,想來定是口是心非,暗中期待武藝的對決罷?那不如…”
“不可,孤不想再與你打上三天三夜。”
身處熱熱鬧鬧的氣氛卻藏着什麼心事,故作開朗淺笑的男孩還是被尼伯龍根婉拒,“諸龍都要注意了,不可再惹他生氣。”
“尼伯龍根…!我們要有君王的大度!”
“獎勵一塊蛋糕如何?”
“…唔,那就…我才不是因為甜點…”
·
「這些日子,你時常逗留提瓦特,有何收獲?」
“母親?…”正欲離開九天之上跑入塵世的男孩步伐微頓,從容回身,“母親所需了解之事我已經悉數探聽清楚,不知您要我與龍王們相識是否是為結交?那我…”
「做得很好,我的孩子。」
下一秒,細滑的指尖撫上男孩的腦袋。銀發金瞳的神明神情溫柔,動作親昵,露出完美的微笑時,文雅的語調仿佛在訴說最為習以為常的小事。
「擁有了情報,便可一舉殺滅龍族,拿走彼方世界的掌控權,進而創造人類…」
幾乎在對方輕語呢喃的這一霎,年幼神明的身軀僵住了。
蓦然擡眸與高天的天理對望,男孩震驚的目光墜入那仿佛永遠威嚴冷淡的金色雙瞳,無聲無息,死寂冰冷。
“您要殺死他們?可是,龍族與人類…”
「長子。」大抵是他反駁的話語太過急切,他還是看到天理将嘴角的弧線捋平,憐愛地垂眸,凝望她口中所愛的稚子時,神情漫開不帶一絲情感的淡漠。
「你是後代中的兄長,也是未來衆生的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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