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皺眉道:“我卻不知庭蕪與你說了什麼,緻使你那麼大氣性。”
大老爺登時羞紅了臉,庭蕪無非告狀說庭芳不敬庶母。此事确實乃庭芳不該,然則庭蕪鬧事犯的錯卻跟庭芳一樣,他幫着庭蕪訓庭芳,細究起來實乃颠倒是非。隻是做父親的順嘴說說兒女,兒女隻好應了。如今老太爺問起,他卻不好答言。
老太爺見狀心中了然:“我與你嶽父多年好友,他才肯把愛女嫁與你。”老太爺緩緩道,“她性子太綿,不适合做冢婦,我知道。然而你屋裡那些烏七八糟的,換個人來,我們能為了庭樹跟她娘家撕破了臉?女孩兒能活潑些,那都是長輩嬌養出來的。你自問問,你管過哪一個?誰在嬌養她們?”
大老爺低頭不語。
老太爺又道:“你一把年紀的人了,我不能同你小時候一般的訓斥你。許多道理你都明白,自己去想吧。”
大老爺點頭:“是,便是在家裡,也不可由着性子來。”
老太太道:“當家做主的人,将來葉家一大家子都要你操心,你再不操心到正道上兒,休怪我替你清理門戶。”
“是。”
老太爺揮手:“去吧。”
“是。”大老爺被父母罵的灰頭土臉,一面後悔,一面又惱了周姨娘,都是她亂進讒言!鬧的父母不開顔,差點夫妻永隔。
見長子退出門外,老太爺一臉疲倦:“我罵他,我卻也一樣,家裡越發沒功夫管了。”
老太太道:“你快别自責,都怪我沒管好家裡。”
“不與你相幹,也不與大太太相幹。”老太爺公正的道,“往日裡并沒有許多事,大太太坐月子沒精神,姨娘就作妖,都是老大慣的她們。我聽說庭樹跟庭芳也置氣?”
老太太沉下臉:“孩子們打打鬧鬧的不算什麼,做爹的亂摻和才有事。如今她們兄妹再好不了的!”庭芳乃陳氏一手養大,跟親生的沒差。誰要那麼氣她娘,她也不能忍。聽丫頭說正是庭芳湊在陳氏面前撒嬌被親爹訓斥的,便不為了陳氏,被親爹說嫁不出去,她自家臉面都丢盡了,能不恨麼?
“沒出息的東西!”老太爺對庭樹大大的不滿,“跟他爹一個德性,女人家的事沒鬧明白就摻和進去。老大是糊塗蛋,你替我傳句話,再不許姨娘往孩子跟前湊!咱們家庶出的孩子裡,就庭芳一個大方和氣。我細想來單她一個是正兒八經嫡母教養的,冷眼瞧着比庭珊庭琇還出挑些。大太太自家軟和,卻十分能教孩子。我再不許姨娘在中間挑事兒!看庭蘭那扣扣索索的樣兒!”老太爺想着就來氣,家族綿延男孩兒固然重要,然而重金養出來的女孩兒,自然是嫁的門第越高越好。嫁女兒不單看父祖,她自身的素質尤其重要。讓姨娘教導孩子,他們家費心讨那麼好的太太作甚?嫌錢多啊?
老太太道聲知道,心裡就籌算開來。兒子的姨娘與丈夫的姨娘不同,然則一旦姨娘惹是生非,當家主母都是不能忍的。她再不喜歡秦氏,也不容許三房的姨娘踩到秦氏頭上。上下有别尊卑有序方是興旺之家。周姨娘雖是庶母,跑到上房去擠兌小姐,就該打死。兒子太給周家體面,興頭的他們忘了自己是誰了。想了一回,又傳話道:“去告訴周姨娘,今年都不許出屋子,給我老老實實的禁足!好好反省反省,再使個積年的婆子好好教教她規矩,省的趁着太太病着就上竄下跳。再有下回,我葉家消受不起,還是還給她周家吧,聘禮都不要了。”要不是為了庭樹,現在就把她掃地出門!
話傳到東院,原本愁雲慘霧的地界兒更添郁悶。東院的人分成三撥兒,一撥兒守着上房哭,一撥兒守着東廂哭,還有一撥兒以孫姨娘為首搖擺不定看熱鬧。上房與東廂算是結了死仇,庭芳再不肯裝那老好人,打算晾着庭樹一輩子!差點被那三貨坑死了,先前知道庭蕪告狀她還當笑話兒,誰想到親爹是純傻X。庭樹也沒好到哪裡去,庭蕪中午就鬧回來了,她練了那麼久的字,你不說把事兒抹過去,竟還往大了鬧。周姨娘沒見識,庭蕪年紀小,你特麼是死人不成?後娘手裡混日子,是一般人能消受的麼?原配太太還是氣死的,哪個好人家願意把閨女嫁進來?大房太太還是冢婦,能随便挑人麼?能随便空缺麼?都不能!她好容易抱了九年大腿,差點清檔重來,此仇不共戴天!
周姨娘躺在床上氣若遊絲,隔着衣料打不重,但擱不住一直打了那麼久。打人的婆子都換了三輪,再不重也夠她受的。破皮是肯定的,伺候她的人沒經驗,來瞧的婆子也不知哪裡找來的,胡亂上了藥,不到天黑就發起燒來。庭樹知道此時該去上房守着正經娘,可親娘也丢不下,隻得兩邊都跑。庭蕪在周姨娘邊上嘤嘤的哭,心裡恨透了庭芳,腹内發誓:你給我等着!
第18章
陳氏和周姨娘都燒了一夜,次日醒來時,陳氏蔫蔫的,周姨娘因平素身體好又隻是外傷,看起來好了許多。隻不得出門,顯得沒精神。她不是很怕陳氏,先前因為陳氏沒兒子,如今小哥兒瘦弱的緊,未必養的大。但極怕老太太,她無非仗着庭樹是她親生,老爺又寵她,然這兩條兒到了老太太跟前,屁都不算。老太太正經一品诰命不說,人家養老也不稀罕她兒子。七個孫子排排站,庭樹還要想盡辦法才能争幾分臉面,休提其它。老太太叫禁足,她也隻得關在家裡。兼之老太太又發了話,庭樹和庭蕪不敢很來她屋裡,真叫閑的發瘋。被着實打了一頓,隔着窗子叫罵都不敢了,隻好悶悶的在家揪着帕子出氣。
大房兄妹五個都沒去學裡,陳氏無須他們侍疾,卻要擺出侍疾的架勢。庭瑤翻着大房的小賬本兒寫寫算算,庭蘭做針線,庭蕪打絡子,庭芳拿着隻眉筆不知道在紙上畫什麼。庭樹還是老老實實的寫作業,其餘的人不寫沒關系,他不寫必叫先生打闆子。
考慮到結構問題,彼時的屋子都不甚大。平時隻有庭瑤庭芳姐兩個在屋裡倒不顯,今日兄妹齊聚在卧室裡總感覺轉不過身。丫頭婆子盡量退到廳上,隻留胡媽媽在裡間伺候。陳氏看着人多眼暈,何況看到庭樹與庭蕪更添幾分郁悶,喝完了藥勉強道:“你們都幹正事去,别圍着我。人多,氣悶。”
若說陳氏隻叫幹正事,那是誰都不敢走的——什麼事能比孝還重要?天塌了還得先做了孝子才行。但陳氏說人多氣悶了,庭蘭就不好意思呆着了。她一走,庭樹庭蕪也隻得走了。陳氏看到隻剩她養的兩個閨女,心裡舒坦了許多。就着胡媽媽手裡吃了一盞米湯,又沉沉的睡過去。巳時末,越氏與秦氏處理完家事,相約來看陳氏。見她睡着,不好立時就走,便一同坐在炕上問庭瑤:“你娘今日好些?那孫太醫來瞧了怎麼說?”
庭瑤回道:“還是叫靜養,其餘并沒說什麼。”
越氏滿臉同情,秦氏更是感同身受,隻沒當着孩子的面露出來。越氏有些悶悶的,她原就跟秦氏沒什麼話說,陳氏躺倒之後,連個說私房話的都沒有。葉家才起家沒幾年,妯娌就三個,不像越氏娘家,這個病倒了還有那個。秦氏出身不高,受教育水平就不如兩個嫂子。教育水平不一樣,眼界更不一樣。陳氏與越氏性子不同,想法倒常有默契,秦氏就會盯着後院幾個姬妾玩平衡,孩子也不好好教,說的到一塊兒才怪。
見冷了場,越氏笑問庭芳:“你又弄鬼,桌上畫的是什麼呢?”
“您又知道是我畫的了。”
“你姐姐再沒你頑皮,老實招了吧!”
庭芳道:“幾樣小玩意兒,畫了找木匠做了給弟弟玩。木匠做的慢,我早早準備了,省的他能玩的時候還等漆晾幹。”她畫的是蒙特梭利的教具,例如疊層層之類訓練邏輯思維的東西。等這套做好了,她還要山寨一套邏輯狗。古代不學理科,但理科無處不在。寫文章也需要邏輯,陳氏一系全指着小哥兒日後的出息,先下手為強,不管怎樣,她得幫着陳氏好好教導弟弟。不然以她爹的糊塗勁兒,怎麼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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