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半死眉心豎紋更深,卻沒再說什麼話挽留。
多話不是他的風格,何況這個女弟子一向很有主意。
他隻是遞給覃昕一瓶藥膏并着一丸丹藥,簡單交代道:“洛麻煩不愛和人為難,你這回犯錯有内情在先,又自逐出峰,此事已了。你何時想通,何時用藥。”
說完這話,陰半死用腳掌把快要窒息的邱常雲從泥地中撥拉出來,轉身時袖口不經意般灑下一簇淡灰粉末,盡數被險死還生大口喘氣的邱常雲吸入鼻間。
從始到終,陰半死碰觸邱常雲都全用鞋底,甚至不曾拿腳尖沾過他的衣服邊兒——他嫌髒。
說起來陰峰主除了少言寡語,容貌古怪外,還真有幾分個性。将死之人不治,他嫌醜,邱常雲這種混賬他不挨,是嫌髒,就連和洛九江一同往人間去了一回,半空中還要嫌洛九江窮。
這些挑剔的瑣碎細節放在旁人身上,多半要被貶上兩句,可一旦由陰沉冷淡的陰半死做出,簡直要感動得旁人熱淚盈眶,好像這一身鬼氣的雲深峰主也活出點人味兒一般。
覃昕對着陰半死的背影,兩道淚水緩緩而下,經流過她臉上橫七豎八的新傷,綻裂的血口子被鹽水蟄得生疼。
小小一瓶藥膏足夠處理了她臉上肩上的新傷,而那丸丹藥則能保她晉升入金丹。
修士的傷藥效用不凡,但對斷手斷腳一類的截斷傷卻無可奈何。隻有修至金丹方能重塑殘缺肢體。
陰半死身為藥峰峰主,一向憑醫說話,講究的是調和人體的陰陽之氣,而不像丹藥一般一味追求效果。這種能讓覃昕從築基二三層一躍升至金丹的丹藥基本是在透支她的天資,陰半死把這個給她,已經是違背了他一向的原則。
可陰峰主又能怎麼辦呢。小姑娘執意要走,一張臉又毀成那樣子,現在憑着心底一股決絕之氣未散,做什麼都覺得沒錯,可等哪天一覺醒來也許就怕醜怕到蒙着被子悄悄地哭。他也隻好給這女弟子一點東西,好讓她後悔時還能有幾分轉圜的餘地。
這種時候,哪還分什麼藥不藥,丹不丹?
覃昕對着陰半死遠去的背影伏倒于地,額頭緊抵着手背,淚花吧嗒吧嗒地滲進松軟泥土裡。這個自己下手毀容時也沒流一滴眼淚的姑娘,此時直哭到噎聲喘不過氣來。
與此同時,胸口上有微弱起伏的邱常雲驚恐地發覺,自己竟然從指尖開始活生生地腐爛。
青龍書院雲深峰峰主,向來半人不鬼,乖僻邪謬,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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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怎麼這麼多人?”洛九江墊着腳朝湖心處眺了眺,“我上次和阿蘇去玩的時候還沒有。”
他的新朋友,也是那個在他與邱常雲打賭時為他說話的年輕散修徐烨聞言噴笑:“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這些天專程繞路來看你一眼的,一天一百個也有了,你覺得你是為什麼這樣出名?”
洛九江還真不大願意提這事:“……因為雲深峰主前頭被我逼得跳崖,我後腳就被他摁着當衆出家?”
徐烨倒不否認:“那是你在藥峰那邊出名的原因。”說到這裡他沖着湖心方向下巴一揚,“這個,是你在戰峰和我們散修間出名的原因。”
“那道刀意?”
“正是。”饒是徐烨性格爽朗,此時投向湖心的眼神也不由迷離起來,“散修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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