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說越是愛惜的東西越要擰成一團麻,這樣别人才發現不了他在想什麼,這是别樣的保護。
老劉仍在扇風,額頭上汗涔涔,他搖着頭開玩笑:“這分明叫建牆,以後别人叫咱們樂隊可以叫牆樂隊,牆樂隊因為壁壘過厚,溫柔招數是沒用的,轉型的機會隻有一個,那就是有人拿着鋼棍斧子把這牆砸塌,唯暴力不破。”
張沉坐在窗戶上肯定他:“的确是唯暴力不破,但我估計沒人能砸塌,我也不想被砸塌,那會毀了我的歌。”
這句話讓老劉忽然換上了嚴肅表情,他一點也不覺得張沉的胡話好笑,不斷地搖頭:“張沉啊張沉,你明明這麼讨厭自己的一個人,為什麼會這樣愛惜自己創造的東西?”
這個問題把張沉問住,他靠在窗台上想了很久,等額前頭發變得越來越濕,才在悶不透風的排練室裡說:“它們是我的家,我可以讨厭自己,但我還是需要家。”
一直在一旁沒吭聲的七媛對這話題有極大興趣,她往張沉的方向湊去些,興緻滿滿地問:“那你原來的家呢?”
張沉說:“我原來的家在城中心,但現在已經變成了百貨商店。”
旁邊兩人眼睛一亮,異口同聲:“靠,原來你是拆遷戶?怪不得閑錢那麼多,詳細講講。”
張沉無所謂,真講起來:“拆遷的時候賠給我很多錢,但我還是不願意離開,他們為了讓我離開補給我更多錢,新領導拿着喇叭在樓下喊,他說把我的家拆了整座城都會變得更好,讓我犧牲犧牲。我沒想到自己肩上扛着這樣的重任,所以隻好換一個家。”
講完張沉從窗台上跳下來,給吉他插電插效果器。他想,寫過的幾百首歌全是自己的家,因為他愛惜自己作品的方式便是在不易被人察覺的地方把自己塞進去。譬如編很多情緒過溢且怪異的小節,塞得這歌都快要裝不下他的想法,譬如排練時他總要突發奇想加些天馬行空的效果,沒人跟得上他的腦子,其他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張沉就已經蹲在插排旁接起新設備來。他在自己歌裡膽子大得出奇,什麼新東西都敢往裡加,最初老劉還有些看不慣張沉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個性——你個半路出家來蹚搖滾這趟渾水的人,技術還沒學頂尖就想走歪門邪道玩新東西?
可他有次在排練室發現張沉手指上全是血痂,吓一大跳,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張沉把吉他包扔在地闆上,還結着血痂的手指重新按回弦上,他說:“練琴練的,沒事。”
老劉又問:“練琴練出血得練多久?”
張沉說兩周就可以,他說自己為了不打擾舍友,每天半夜跑去宿舍樓頂練一整晚吉他,最開始隻是手指充血,他沒在意,可後來莫名其妙淌出血來,黏糊糊沾在鋼弦和琴頸上。他不怕疼,隻是讨厭紅,一邊按着自己手指上的血痂一邊想,自己實在太讨厭紅色了,每次想要什麼都會看見這個不吉利的顔色。
直到窗簾縫隙透進幾縷曙光,張沉才意識到又走過一天,把電腦合上,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卧室睡覺。夢裡他還在想那首沒寫完的曲子,想這個月發工資後他又可以買一平米的家,工資股票拼拼湊湊,明年他就可以拼出第七個家。
第二天張沉提早半小時起床,磨咖啡吃早餐,臨出門挑衣服時有些晃神,沒穿平日裡常穿的類型,反而從邊角衣架上拿下一件白襯衣在身上比了比。
他很久沒穿得這麼淡,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大習慣,直到把耳釘全摘完才覺得自然些,隻是這個模樣的自己有些遙遠,多看幾眼甚至能看出十七歲的影子。
去公司搭電梯時張沉遇到隔壁做産品的小黃,兩人因為業務總黏在一起還算相熟。小黃原本寡着臉站在電梯裡,開門見對面是張沉,先随口打個招呼,緊接着往旁邊挪去一些給他讓位置。等兩人肩并肩,小黃才忽然小聲問他:“聽說你昨天被程聲留下來加班加到一點?”
張沉比他高些,稍微低低頭才聽清他在說什麼,随口道:“對,怎麼了?”
“你怎麼剛來就得罪程聲了?他以前從來沒留過人,對誰都好聲好氣的。”
張沉聳肩,“誰知道呢,可能他看我不順眼吧。”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手裡卻還提着路上買的早餐——張沉這段時間觀察下來,估摸着程聲這人不大會照顧自己,衣服随便穿,東西随便吃,萬事都能湊合着來,早上開車路過早餐店時一個沒注意竟下去打包了一碗八寶粥。
張沉拎着打包盒進公司,心想買都買了,還是把早餐給人送去合适。
公司這時候才寥寥幾人在工位上靠着,程聲每天都第一個來,此時正趴在桌子上,對着電腦的眼睛眯成條縫,一副要醒不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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