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青則是一個人來的,她的丈夫在帶高三的課程,高三國慶忙着補課沒有假期,隻能她一個人過來。
主位上坐着顧建業一人,顧建業的妻子三年前便病逝了,随着妻子的去世,顧建業仿佛也越發沉默,蒼老的面孔爬滿歲月的痕迹,聲音卻還是格外沉穩威嚴的。
顧成宴帶着孟禾一一打過了招呼,便坐了下來,顧青青瞥了孟禾一眼,沒多少善意,不過顧忌着顧成宴,也沒有再說什麼。
和顧成宴之前說的一樣,顧建業并沒有多插手他們的事,和當時對待江婉柔一般,隻囑咐了句讓他們好好過日子就好,說完又一一問候了幾個兒女和孫子孫女的情況,得到滿意的回答後,欣慰得點了點頭,便被攙扶着離了座,孟禾從他的背影中莫名看出了一絲蕭瑟和孤獨。
出來的時候遇到了顧向東和江婉柔,幾人商量了一下又一起去了顧家吃了午飯,孟禾還答應了顧瑞雪下午教她跳舞,他們中午便在顧家休息了下來。
美美睡了一覺孟禾才起身想去找顧成宴,剛出了門卻聽見樓下的對話聲,是管家陳伯和顧向東。
陳伯:“先生,我和我家那個年紀也大了,和兒子商量了一下,我們也打算回老家養老了。”
顧向東:“陳叔,這個我也想提的,你們在家裡工作了這麼多年,也該歇歇了,我單獨準備了一張卡,走的時候給你們。”
陳伯:“這些年你給我們的已經夠多了,不用再費心了,你和夫人過得好就行了。”
說到這,陳伯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先生,其實我一直想說關于少爺的事,卻也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現在要走了就說出來吧。”
“成宴這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自小就沒了母親,您又忙着工作,我們對他再好也彌補不了父母的陪伴。”
“他五歲那年我們請假回了老家,成宴一個人在家燒到了四十度,還是我沒們晚上回來才發現的。十二歲那年考了學校第一,本來可以去一中附中的,我看的出來他也想去,您又直接送着去了私立學校。十五歲那年被人打斷了腿,回來也不敢跟您說實話,隻說是不小心摔斷的。這些年家長會您也一次沒去過。”
“也是自從夫人嫁進來帶來了孟小姐,他才真正快樂了些,我看的出來,他的真的很喜歡孟小姐的,沒想到又生生分開了,他這些年過得其實并沒有您想象得那麼好,現在好不容易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先生您也應該學着多包容了解他一些,成宴一直是個很好的孩子。”
陳伯語重心長說道,說得也全是肺腑之言,沒有人會懷疑。
顧向東的臉色早就随着他的話語漸漸發白,“他升初三那年是被人打斷了腿?誰幹的?”
顧向東難以置信,他以為在x市這一畝三分地上,是沒人敢動他兒子的,哪想到自己兒子曾經也被人生生打斷了腿,他還是過了這麼多年才知道。
“是城西那幫亡命之徒,都是有前科的人,做事也沒個分寸,我也是後來聽他和同學打電話才知道的。”陳伯道。
樓上的孟禾聽着也緊緊捏着手指,被打斷腿的事顧成宴高中就跟她說過的,然而再聽一次心口還是發疼,還有顧成宴小時候的事,她一直以為顧成宴自小都是無憂無慮長大的,現在聽了這些胸口發悶,這還隻是陳伯說出來的一部分,那些未說出口的、腐蝕在記憶中的恐怕更讓人心疼難安。
身後突然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孟禾轉頭看去,正是顧成宴,此時正眉眼含着無奈看着她,卻又充滿憐惜。
顧成宴輕捏了捏孟禾的手,拉着她進了卧室,孟禾掩飾一般擦了擦眼角的水光,才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出聲?”
顧成宴伸手溫柔地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你剛出門我就出來了,别哭了?嗯?再哭就不好看了。”
這句話卻像一個導火索一般,孟禾之前的忍耐全部功虧一篑,撲在顧成宴懷裡失聲痛哭,她很少這般哭,僅有的幾次似乎也全部和顧成宴有關。
☆、第67章
顧成宴心疼得不行,将人攬在懷裡溫聲安慰着:“其實沒有陳伯說得那麼慘,感冒是我自己不聽話,下雨天偏要跑出去玩;學校上哪個都行;被打斷腿也是我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跑去招惹他們,而且都過去了。”
他說得風輕雲淡,孟禾卻哭的越發厲害,怎麼可能單單是這幾件事,他早早沒了母親,父親錢财上沒有短缺,卻也沒過多關心照顧,他幾乎是野蠻生長起來的,上學努力考第一,做到最好,公司的事也拼命去學,都是為了吸引父親的注意力,可顧向東卻甚至沒有和他商量一下,便娶了江婉柔,還誇他懂事尊重繼母,從來沒有在乎過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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