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黯淡的影子随風飄進了門縫,映在了顧清苓的體内。
皎潔的月光将她抛進夢鄉,讓她看見了縱馬,奔在軍隊最前方,身披玄色戰甲的陳星志。
天邊的夕陽将餘輝灑在他那張帶着血的側臉上,襯得他越發虛弱。
可他就算虛弱地,快要倒地,也不忘将箭搭在那把彎弓上,去絞殺敵人。
畫面一轉,她又看見渾身帶血的陳星志被搭着箭的衆人包圍。
她下意識地沖向陳星志,擋在陳星志身前,可那萬箭卻早已射中了陳星志的心髒。
她握住那穿透陳星志的利箭,欲捅破自己,那利箭卻同陳星志,消失在自己眼前了。
顧清苓從夢中驚醒時,已雙眸浸滿了淚水:“不!”
濟公一聞禅房有嘶吼聲,就踩着破扇子,飛進禅房。
濟公問:“施主,你可會屢次夢見容貌相同的男子,站在戰場,被人萬箭穿心的畫面?”
顧清苓輕嗯了聲,擦了擦額間的冷汗,問他:“我為何會被困在相同的夢境?”
濟公一手搖扇,一手撥動腕間的佛珠,道:“因為夢中男子是你想共度一生的人。”
顧清苓出神地,望着窗前,那被風刮得搖搖晃晃的銀杏樹:“若我想與夢中人共度餘生,又怎會嫁于他人為妻?”
濟公搖頭,以示不知,卻執扇于半空繪出宋淩修三叩九拜,跪上台階,抛木牌的畫面,道:“佛曰,死别誠難忍,生離實亦傷。”
濟公執扇揮去半空的畫面:“施主,緣分不可強求。您若強求,夢境就會于現世映現的。”
顧清苓忽雙手掩臉,嗚泣,痛想:“若他能平安喜樂一生,那我就斬斷對他的情意吧!”
……
晨風拂過,簾布飄搖,樹木搖晃,露珠滴落。
顧清苓身着一襲水藍色的長裙,鬓邊别着一朵雪白的山茶花,長發披于背後,翩然而來。
她拿着玉瓶,邁入禅房:“夫君,此金瘡藥能極好,治療你的傷口。”
宋淩修聞聲,回頭看她:“清兒,你怎知我受傷了?”
她蹲在宋淩修的身前:“聽那些僧人說的,說你為尋我魂魄,磕破了膝蓋。”
宋淩修咂咂嘴:“那些僧人話可真多,要是把他們舌頭割了,他們就不會說話了。”
她一手執着藥瓶,一手屈指敲了幾下宋淩修的腦袋:“夫君。你是一國之君,應當心懷黎民,不可欺壓黎民、傷害黎民。”
宋淩修握住她敲打自己腦袋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我一定謹記夫人的教誨,但前提是你得對我不離不棄。”
她抽開被宋淩修緊緊握住的手:“我為你擦藥吧。”
當她打開藥瓶,執着竹簽,于瓶中蘸了幾滴藥沫,輕輕劃過宋淩修那淤青的膝蓋時,宋淩修心裡就像吃了蜜一樣甜。
蹲在地上的她擡眸,看宋淩修:“夫君,我們早些回家吧。”
宋淩修輕笑着,撫了撫她的發:“好。”
辛夷躺在樹上,偷看她為宋淩修輕輕擦藥,輕吹宋淩修的膝蓋之面。
辛夷見宋淩修一直深情地看着她,便笑歎:“冷酷無情的陛下,原來也會成為癡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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