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幾個人一聽,都呆愣住了。
“不會吧,”王文軒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們去調查時,見老漢那個樣子,還安慰了好一會。”
“應該是真的,”馬樂平沉沉地接話道:“你們到朱家河來的都遲一些,可這裡的老百姓都知道,放火燒山,牢底坐穿。類似的案件,僅我知道的,前前後後,朱家河已經處理了八起。最近的一次是五年前,老莊村,幾個中年人在林子裡點種豬苓,坐下來吸煙時引起了山火,好在是剛立夏,林子都綠了,但那個時節,林下的枯枝敗葉還沒有腐化,風也大。即使人撲火及時,林子過火也近百畝。吸煙的兩個人判了刑,還每個人判罰育林費叁萬元。這事當時全鄉通報,影響很大,老漢不可能不知道,十有八九,老漢是被吓的上了吊。”說完,長長的歎了口氣。
“這事,後續怎麼處理呀,二位領導?”王文軒問。
馬樂平看看文漢亭,嘴張了張,終是什麼都沒有說,低頭喝水。
“死了,死了,”文漢亭看着王文軒和天保站的幾個人,苦笑笑說道:“這老漢氣性也太大了些,又不是故意引發的山火,怎麼就吓的上了吊呢,你們說是吧?”
“是,是。”幾個人相互望了幾眼,相繼附和道。
“接下來的事情,我建議還是由鄉政府先協調處理吧,今天至到現在我們和天保站的人都在曬金壩村上,縣上還不知道這個事,過了今晚,縣上要是問起,再彙報吧。”王文軒說到這,又轉臉問天保站的人,“這樣子可以吧?”
“行吧,我們今天要是不到家裡去找老漢,人也許就不會死了。我們也挺難過的。”天保站的負責人說。
“這不是你們的錯,各自有各自的工作職責。”文漢亭安慰道:“辛苦一天了,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後面的事情,鄉上會處理的。”
“事情咋會變成這個樣子了?”王文軒走後,文漢亭像是自言自語道。
第二天早上,文漢亭剛起來,正在洗漱。曬金壩村的支書郭永奎帶着個快五十歲,看着老實巴交的人就走了進來。
“文鄉長,這是我堂哥郭永厚,”郭永奎指着那人說,“郭雲财是我堂叔,這是他二兒子。一家子都是老實人,也不怎麼寬裕。你看昨天又出那事,一家子也就埋怨他幾句,老漢一根繩子,就把自個兒挂了,唉!永厚還是你說吧。”
“我,我,我說什麼,”郭永厚看着郭永奎,見郭永奎朝他使眼色,才眼光躲閃着說,“文鄉長是吧,我爸這人也是,我們就埋怨了他幾句,就都睡了。我娘剛眯一會,見床上沒見人了,以為去了茅屋呢,也是累了,就沒管。十點多,我起夜,出門就見我爸在堂屋樓下吊着,早就斷了氣了。”說完便垂下了頭。
文漢亭倒了杯水給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郭永奎:“誰叫你說這些呢,莫求名堂的話咋那麼多。”
剛進到屋裡的馬樂平聽見這,就有些不悅,就沉了聲道:“你父親的去世我們也很難過,這麼大的事,鄉上不可能不管不問,你們也不要怪鄉上。咱們都是鄉裡鄉親的,這些年這樣的事出了多少起了?也沒有誰像你父親那樣子的。”
郭永奎一聽,馬上站起身來,瞪一眼郭永厚,又轉臉笑哈哈地對馬樂平道:“馬鄉長,他不是那個意思,他這個人老實,說不來話,你和文鄉長多擔待一下。其實吧,我帶他過來,是來給鄉上承認錯誤的,火也不是故意點的,這人也沒了。死了死了,鄉上看這一家子也确實困難,連我堂叔的安葬費現在也還不知道在哪,要是追究下去,這一家子人就垮了。”
“就是的,就是的,我爸再大的錯,人都死了呀,”郭永厚聲音也有些哽咽:“昨晚上我姐說的也是氣話,你們大人有大量,可千萬不能往心裡去啊!求你們擡擡手,放我們過去吧。”
文漢亭走過去,拍拍郭永厚的肩頭,“政府是不會讓百姓過不下去的,更不會把人逼上絕路。你父親的做法不足取。回去好好安葬老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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