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我也做不了主呀,”張文傑依然是面帶微笑,“我要和我們柳總彙報後才能給你回話,你看這樣行吧,工地上在等着用沙,耽擱不起。下班後,我去跟柳總彙報,明天給你答複。或者你留個電話,有消息了我聯系你?”
“也好,”蘇柏娃澀澀的笑了笑,“耽擱你們了。”說完留下電話,揮揮手,帶着一衆人,爬上河堤,走了。
“蘇哥,咱們就這樣走了?”車上,紋身青年一臉的疑惑。
“不走,你還想幹啥?”蘇柏娃伸手将煙灰撣出窗外,“做咱們這類營生,除非到了萬不得已,否則,就别和政府做對。”
“一個小小的鄉政府,有什麼好怕的。”紋身青年小聲嘟嚷。
“你懂個屁,”蘇柏娃不屑地瞪一眼紋身青年,罵道。
三大碗酒家,二樓的一個房間裡,柳祥營和幾個項目部負責人正在一邊用飯,一邊交流着工程進展情況。
“柳總,咱們這個項目,這樣子搞下去,就是個雞肋,跑這麼遠,圖個什麼?”财務啃着豬腳問。
“你說圖個什麼?”柳祥營钭眸他一眼,“圖個爽快。來,這幾天一直在上面,大家辛苦了,走一個,都幹了。”
放下酒杯,柳祥營才接着說,“這個工程即使是幹虧了,我也高興。”
頓了頓,見一桌子的人,都眼巴巴的等着自己,柳祥營才接着說,“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工程,剛開始的時候,我帶着你們從到處去搬磚砌牆開始,直到這幾年才有了點基礎,可以承包一些工程做。外面看着人模狗樣的,可内裡面受了多少的白眼和欺辱,這些你們都是知道的。我們日曬雨淋的,每個工程下來,毛利看着有三成左右,可至少有二成,都跑進了各個有權人的腰包。留下給我們的公司的,有七、八個點就不錯了。還要處處像孫子一樣的,讨好着别人。”說到這兒,柳祥營像是勾起了辛酸的往事,聲音竟哽哽的,默默的端起酒杯,在兩指間搓動着把玩一會,才仰脖一口吞下。
屋裡的人都是公司的管理層,也是從一開始就跟随着柳祥營奔波拼搏的。這一席話,似乎也将他們帶入到不堪的那些陳年舊事裡,都低頭沉默着。
“這次到朱家河,原本我也沒有太在意這項工程。可是,看了這裡的老百姓,生活的那麼苦,肩挑背扛的,我就想起我年輕時在田地裡刨食的日子。”柳祥營幽幽的,又像是自言自語,“别看咱們現在似乎光鮮了,可骨子裡咱們就是個農民。這裡的老百姓盼路眼睛裡都盼出血來了,我們能幫咋不幫一把。何況,看看這個文鄉長,人家跑這麼遠來,為了修這幾條路,勞心費力,人家圖個啥?我之所以一定要中标,也就是真想為這裡老百姓做點事,不讓老百姓花冤枉錢。我們的價格是低了點,但我算了一下,也有五、六個點的毛利潤。少了一些回扣和打點,其實和以前的工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别。”
“不給好處,這行的通嗎?”财務輕聲,“天下都是一樣的烏雅。”
“我看人不會錯的,”柳祥營自信地道,“文鄉長确實是個要幹事的,這次的招标,沒有一點貓膩,完全按照程序來。連我都有點不相信。來參投的公司,有好幾個,背後的人全縣誰個不知,可硬是沒中标。别人,誰敢不顧及一下,這個文鄉長,又沒花自己的錢,得罪這麼些人,也不知圖個啥。所以呀,這個工程,公司多少還掙點,就是不掙錢,為了這的百姓,也是為有文鄉長這樣的官,各位一定要盡心盡力的做好,質量、标準這一塊,決不能有任何問題。”
衆人也許是酒精的作用,被柳祥營的這一席話,竟然都有了些許的亢奮,忙不疊的争先恐後道“好的”,“好的”,“柳總放心吧!”
正興奮着,門卻被推開了,張文傑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叫了聲,“柳總,”又朝衆人點頭示意一圈,才拉開椅子坐下來。
柳祥營:“怎麼了,苦着個臉?”
張文傑:“有一夥人找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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