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軍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峽谷兩側的小山上,黑壓壓的一片,旗幟迅速揮動了幾下,□□手得令後迅速拉開弓,箭如雨下。裕隴眼中看到的最後場景便是漫天的箭在他眼前由一個小小的點變大,再變大,最後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箭雨足足降了半個時辰,雙方的博弈最終在戎狄盡數被殺的結果中落幕,王犇用手抹了一把臉,一口氣喝了兩頭盔的水後,命令将士們在峽谷口集合,清點好人數之後稍作休息便向西邊急速行去,和與呼汗輪耶所率剩餘部隊正面交鋒的景明會合。
景明率領一萬五千人馬與呼汗倫耶的不足五千人馬在餘吾河西岸的草原上展開了決戰,一場戰争中,人數的多少決定了該場戰争能否取得優勢,一萬五千對不足五千,這場仗打下來,景明可以說是毫不費力,然而本可以将呼汗輪耶所率部隊盡數殲滅的時候,鳳清提議活捉呼汗輪耶。
景明雖不太明白鳳清這樣做是處于什麼目的,但他心底有一個聲音一直重複着一句話——“相信他”。
所以在王犇率軍前來會合後,景明的兩萬人馬将呼汗輪耶的幾路裨将分割包圍,他用的陣法是保守卻固若金湯的車輪陣,步兵第一層将分割開的敵軍圍住後,第二層數量交第一層多一倍的步軍跟上,這樣重疊三層,最外圍是手握長長的鐵矛的步軍,車輪陣最大的優點便是靈活,船小好調頭,一層步軍疲倦後,很快地另外一層步軍便會補上缺口,他們就像一個不知疲倦。高速運行的車輪一樣,直到将敵軍盡數碾死在車輪下。
當呼汗輪耶渾身是血地被押送到景明營帳裡時,鳳清正在給他手上的右臂上藥。
王犇掀開簾子,就看見自家将軍正襟危坐在草席上,緊繃着臉,支着右臂,軍師鳳清正低着頭仔細地為他上藥,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場景,王犇會将他二人和恩愛夫妻聯系起來。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聲,抱拳行禮道:“将軍,軍師,呼汗輪耶已經押解過來了。”
景明擡眸看了過來,一臉嚴肅地朝王犇點了點頭,那表情震的王犇迅速收了自己剛才的“非分之想”,鳳清頭也不擡,依舊慢條斯理地一圈一圈為景明纏着白紗布,待做完這些之後,他才慵懶地擡眸掃了呼汗輪耶一眼,鳳眸眯了眯道:“呼汗輪耶,戎狄人稱‘狼王’,被我們犀首生擒的感覺如何呀?”
“要殺要剮随你便。”呼汗輪耶冷哼了一聲,他掃了一眼鳳清,皺了皺眉,這個人,狂狷中帶着邪氣,讓他很不舒服。
景明起身親自為呼汗輪耶松綁,他以中原人的禮儀向他行禮道:“能與将軍一戰,乃景明三生之幸。”
所率軍隊全軍覆沒,敵軍卻像是可以羞辱一樣隻留下他一個活口,景明是将軍,他明白這種複雜地痛苦,所以他用中原最高的禮儀向他表示敬意。
呼汗輪耶扭過頭,他對這位年輕的将軍也隻是有所耳聞,今日得見,終于明白為何他能年紀輕輕便手握重權還能在暗流湧動的王廷安然無恙的原因了——景明有着令人嫉妒的才能,但他身上更有着旁人沒有的寬仁。
“将軍就不必多費口舌,呼汗倫耶不會背叛我王,歸降傾國。”呼汗輪耶低聲道。
景明張了張嘴,正想說話,鳳清朗笑一聲說道:“誰說我們将軍要勸你歸降了?正相反,我們打算護送你回去。”
呼汗輪耶轉頭看向他,那雙眼眸裡閃爍着的光芒,呼汗倫耶看不懂,可他心底卻是沒來由地害怕,景明也是打算放他回去的,當下點了點頭道:“将軍不必擔心,吾将派遣一對将士護送将軍回去。”
“呼汗倫耶在此謝過将軍,倘若戰場上再次相遇,吾定全力以赴。”呼汗倫耶以戎狄的軍禮向景明行了一禮道。
月出皎兮
景明微微颔首,抱拳還禮道:“将軍今日先在狄城暫住,明日一早我安排手下護送您回部落。”當下吩咐王犇為呼汗輪耶準備一間幹淨軍帳,切莫怠慢了他。
王犇得令帶着呼汗輪耶離開了主帥軍帳,景明松了一口氣,回過身在木案旁的毛氈上坐下來,與戎狄人的第一場戰役以殲敵近一萬、活捉對方主帥的出師大捷告終,景明終于可以暫時松口氣,與呼汗輪耶交手時,被他劃傷的右臂又開始疼了,他皺了皺眉,盡量放松身體。
“傷口又疼了麼?”鳳清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問。
“嗯。”景明點了點頭,他沉聲道:“兩軍交戰的時候,我注意到戎狄軍用的兵器是那種很輕便的彎刀,沒有我們青鋒劍如此笨重,我在想能不能也在我大傾軍中推廣開來這種兵器。”
“這些事情交由我來做就好,你按照你的計劃行事,軍中其他事情就莫管了。”鳳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
翌日,鳳清讓将士在狄城大肆宣揚,犀首景明是如何用心地優待呼汗輪耶,以及景明與呼汗輪耶是如何相見恨晚、洽談甚歡,如知己一般。
他特地挑出一小縱隊能言善辯的士卒護送呼汗輪耶回部族,一路上遇到戎狄人,士卒們便會不厭其煩地将“我們将軍很欣賞呼汗輪耶的才能”“将軍與呼汗輪耶交談甚歡,就如知己一般”之類的話說與戎狄人聽。
用士卒們的話來說:“咱不管鳳軍師這麼做是為了啥,隻要是軍師的命令,咱隻管盡職盡責完成就行。”于是,從狄城到呼汗輪耶部族所在草場的一路上,都能時不時聽到傾人的聲音。
鳳清對此表示十分滿意。
漠北的天藍的清澈,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時不時響起牧羊人悠揚的歌聲——“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餘吾河水蕩漾着金黃色的波光靜靜地在草原上流淌,所到之處留下一路芬芳,若是耐着心側耳細聽,還可聽見百靈鳥婉轉的鳴叫聲,草原的生活不似中原那般拘束,這裡的人、草、鳥,都不受任何約束,自由自在地生長着,帶着生命最原始的美麗。
景明難得放下繁重的軍務出來散心,這也是在鳳清多次要求下,他才無奈地歎了口氣答應的,他松松拉着缰繩,任由□□的赤電帶着他在草原上漫無目的地走着。
“景明——”鳳清已經和他拉開一箭之遠,轉頭見他還在後面,便拉了拉缰繩,回過身喚道。
景明擡頭,呼吸一窒。
陽光正好灑在鳳清的身上,草原的風吹起鳳清朱紅色的衣袖和墨色長發,他潇灑地騎在馬上,轉身回頭的那一刹那,鳳眸潋滟着碎光,格外生動明亮,風華絕代,公子無雙。
“發什麼愣呢?”鳳清見他遲遲不催馬趕上,隻能掉轉馬頭,待馬奔至景明面前,鳳清嗔怪道。
景明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慌忙别開臉,當身着绯燕華服的鳳清策馬過來的時候,景明有一種想要緊緊抱住眼前人的沖動,這種沖動在鳳清與他越來越近的時候愈演愈烈,他隻能催馬落荒而逃。
鳳清見狀,挑了挑眉,勾了勾薄唇,鳳眸微眯,神色卻是難得的溫柔,他笑說了句“傻子”,便一揮馬鞭追了上去。
湛藍穹頂下,身着玄黑鷹翼袍年輕将軍和紅衣绯烈似火的年輕軍師縱馬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夕陽将他們的背影拉長,清風将百靈鳥的鳴叫聲帶向遠方,婉轉纏綿的鳥鳴聲仿佛在訴說着這一段不會記入史冊的故事。
墨都鹹甯城渭風酒館内,蘇珏沐浴後換了件金線滾邊的月白深衣,他正坐在臨街的窗邊執一卷書仔細地看着。
帶着微微涼意的晚風從開着的窗子吹進來,惹得燭光搖曳,他未束發,墨色長發随意地散在身後,橘黃色的燭光映在他白皙如玉般的臉頰旁,帶着溫雅。
墨公黎漠打馬走過落滿月光的街道,他不經意的擡頭,一眼便看見了皎皎月光下,執卷靜坐的白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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