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其實更接近随手棄置,他其實回想不起來是不是有人收到了那隻打火機,他更像是把它随便放在了某個台面上,而也許那旁邊坐着某個人。
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談少宗。
談少宗為什麼會出現在紐約呢?祁抑揚不敢想卻又克制不住不去想。倉促離開曼谷之後,他沒有奢望過談少宗會對他此前的感情做出回應,因為談少宗不肯赴約已經說明了他的不願意。回國後他很快向家人坦白了自己的取向,但不是為了談少宗,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隻會喜歡同性,即使不是談少宗,他今後也要和某個心儀的同性光明正大在一起。有那麼幾年他不太願意回想對談少宗的感情,想起來仍然覺得難堪羞辱。及至重逢,稀裡糊塗結了婚,朝夕相處同床共枕,他又有了新的期待:十年前不行,也許現在可以呢?
但其實原本不用等到現在。
祁抑揚從來不知道在那漫長的十年裡談少宗也曾經朝他亮起過信号燈,而他陰差陽錯轉向了另一個路口。
天色已經黑透了。他沒聯系司機和助理,自己拿了車鑰匙下樓。太久沒有自己開車,發動之後他盯着儀表盤又陷入怔楞,該去哪兒呢?
标準答案是要立刻去找談少宗,把他想不明白的事情統統問清楚,但他覺得需要緩沖。他非常理解在那個坦陳心事的漫長夜晚為什麼談少宗從始至終都沉默,無論他表白或控訴談少宗都沒有回應——因為時機已經過去了,重新開口說起,能傳達的情緒與感情也許不及當時的十分之一,談少宗甯願獨自保留記憶的全貌。
談少宗一向是做事不問結果不問意義的人,隻做他喜歡的事。所以他獨自一人飛去異國找祁抑揚,不是因為他想要祁抑揚回應給他什麼,而隻是出于他自己懷揣的模糊心意。
祁抑揚不知道他怎麼打聽到自己去向的,高中生談少宗在天寒地凍的深夜等他,最後等到他和戀人一起出現。談少宗比電視劇裡的主人公灑脫三百倍,他才不肯在這時候沖到他面前質問他“你不是喜歡我嗎?”,他得到了一個無心留下的打火機,而這個打火機對他來說似乎就足夠了,他此後一直用了好多好多年。
談少宗最怕用愛做借口去束縛誰,他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因為有一點點能稱之為愛情的東西把彼此框在一種難堪的關系中互相折磨。五年級學校有親子活動要求父母參加,方雲麗跟談康提起,談康借口有公事來不了,方雲麗那天失了風度,問他記不記得他們剛在一起時他出差在外,打電話來說想她,她放下電話就坐飛機去找他,他開完會他們一起去當地的景區挂了情人鎖,她質問談康:“我是怎麼去找你的?一張機票花了我在火鍋店三個月的提成,我有要你這樣犧牲嗎?一個親子活動而已,司機送你過去隻需要二十分鐘,那是你的兒子,是他媽的老師要求小孩子要有爸爸!”
談少宗在自己的房間裡,房間門并不是很隔音,他還很小,也不懂愛情到底是什麼,但已經知道了父母之間的關系是畸形的。他想方雲麗不該這樣說,她去找爸爸是她自己自願的吧,爸爸隻是說想她,沒有一定要她去,她自己去的。挂情人鎖說明當時很愉快吧,愉快又自願的事,為什麼要在現在用來要挾爸爸去參加他的親子活動。
因而即使談少宗曾經做出過聽起來浪漫動人的壯舉,手握一件說出來就能令祁抑揚立刻舉雙手投降認輸的殺手锏,他仍然一言不發,全然不打算拿這件事做籌碼來挽留一個決定離開他的人。一講出口,當年心事的珍重度就會減損。
虛拟現實技術是所有科技公司都想抓住的新熱點,招股說明書和年報裡都有篇幅大書特書,又止也沒能免俗。開過幾次會議之後祁抑揚有了私心,他試圖複刻出某一天的日落。但成像再逼真,那也隻是一個代碼構築的幻想,他永遠不會知道如果在曼谷談少宗來赴約了或者在紐約時他認出了談少宗,他們之間的故事走向會如何改寫。
祁抑揚駛出停車場,他給康橋撥了兩個電話,一直拒接。他在第一個紅綠燈路口猶豫片刻,調轉方向決定先去一趟談家。他誤解了屠蘇的話,以為是談康主動與談少宗斷絕關系。對談康的厭惡與憤怒令祁抑揚暫時從紛亂的情緒中冷靜下來,他壓着時速上限在天氣預報降雨之前開到了别墅區。
談家和祁家的兩棟别墅相隔不過兩百米,祁抑揚卻很久沒有走進過談家家門。他一直反感與談康交流,談康總是很輕易地流露出令人鄙夷的特質。祁抑揚今天來找他,并不是以晚輩身份,他給過他一大筆錢,對于談康這種愛錢如命的人來說,給錢的人就是祖宗,他今天就是來做祖宗,談康收了錢至少該有基本的覺悟,他不該再這樣肆無忌憚地放縱自己以及妻子女兒欺負談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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