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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番外二(第1頁)

西伯利亞的冬天,寒冷,而又漫長。

暴風雪自天而降,如同末日的先兆,将萬物侵吞在蒼茫之下。

但……春天總會來的,不是嗎?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連最能忍耐的生命,也識趣的躲入自己的溫巢,空曠的原野上,除了一座無聲孤立的石碑,便再無他物。

本該如此。

可不知何時,兩個模糊的人影在白幕上映出。

雪,掩蓋了來時的腳印。

風暴呼嘯而來,卻不得不為渺小的身影恭敬的讓開前路。

最後,兩人在石碑前駐足。

“……”

無言的,銀發女子向身旁的男人投去詢問的目光。

回應她的,是肯定的點頭。

“呼……”

她深呼一下,不知是平複着虛弱身體的喘息,還是安撫着五味雜陳的内心。

然後,她向前幾步,走到碑前,蹲下身,輕輕拂去碑上冰涼的積雪。

碑上沒有任何的字迹,但她對他深信不疑。

“爸爸……”

“媽媽……”

“你們的孩子……布洛妮娅,來看你們了。”

“……”

難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記憶中,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對母親也隻有十分朦胧的印象。

但此時,此地,在那名為“父母”之人的墳前,那種源自靈魂深處,名為“親情”的甘泉,仍在緩緩湧淌。

曾經,她也疑惑,為何在那種艱難的環境下,那樣病弱的她——她的母親,還要執意生下她。

明明沒有她,他們可以少卻許多負擔……

明明沒有她,他們可以生活的更好……

……

但現在,感受着自己腹中那個幼小的,脆弱的,待放的生命,她似乎……有一點理解了……

“……”

她又忽然想起鬼偶在湮滅的前一刻,對她說過的話。

“我之所以執着于把你做成我的人偶,并非因為你有多麼美麗,而是你的經曆,心中的灰暗,不可言說的絕望,讓我感到共鳴。”

“但現在看來,我已堕落淵底……而你,被帶回了黎明。”

“是我輸了……”

“徹底……輸了……”

“……”

簡零沒有打擾她,隻是與她一同沉默着。

半晌,他擡起手掌,幾線墨色流光在指尖彙聚。

時空在刹那間微微扭曲,當布洛妮娅再回過神時,那兩個隻有在酣夢中才可能窺見一隅的面孔,正無比清晰的呈現在面前。

“爸爸……”

“媽媽……”

她不知道他們的面容怎樣,但在看清的那個瞬間,她理所當然的感到,應該如此,就是如此!

“布洛妮娅……”

兩人似乎呆滞了一下,但在同一個瞬間,眼中便蓄滿淚水。

“爸爸媽媽!”

三個身影緊緊的擁在一起,那種真實的觸感,讓她确信,這一切并非夢幻。

“布洛妮娅……你長大了……”

留下飄渺的聲音,還未等她再好好感受這溫存,一切,便再度消散。

“……”

她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些離析的光點,但又小心翼翼的縮回,出神的望向天空,目送着它們的飛散。

“抱歉,布洛妮娅……”

“【歸零】的權柄,隻能支撐我做到這個程度。”簡零從身後拍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

而下一秒,她轉過身,緊緊抱住了他。

“沒事……我沒那麼脆弱的。”

“零……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感受過懷抱的溫暖,承受過離别的苦楚,現在的她,更加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更加感激生命,讓她遇見了他,和她們。

良久,他溫和的笑着揉揉她的頭發。

“好啦,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你才剛醒過來,身子還弱,要多休息。”

“嗯。”

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影子,消失在風與雪中……

不曾,驚動一片冰淩……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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