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陳溪午最後用了一種很是低微的聲音說道。
“哪怕你覺得是高看自己。”
他回頭看着陸三良。
“我也覺得,無論是夏林,還是陸紅繩。他們的死,我都難辭其咎。”
“這當然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從成因,到死因。”
“但用看低自己來甩開那些問題,這是不應該的。”
陸三良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裡。
陳溪午沿着南川街區一路而去,直到視線裡開始出現灰雪,出現那片沉郁迷蒙的墓園。
其實不知道陸紅繩的墓碑是哪裡。
也算得上是一種逃避。
看見了,就總會想起那個在不聲不響裡發生,卻呈現着萬般決絕色彩的故事。
陳溪午想了兩天,依舊沒有想明白在那裡面的許多東西。
是的,就像陸三良所說的那樣。
陸紅繩的死,更多的,是來自那種不可窺見的時代的壓力。
但。
當她不知何時爬上高樓。
當她迎風而立,如草葉翻墜。
你的身上,便真的沒有濺到一些血色嗎?
陳溪午背着兩個匣子站在小山坡上,安靜的看着。
他不知道。
這大概正是痛苦漫卷的源頭。
陳溪午離開了南川街區,向着城市中心,那片荊棘之環而去。
他停在荊棘之環上。
喚出了青絲。
于是無數森白的字符從機械劍匣之上射出,落在了身前。
有如星河。
萬千星脈擴散而去。
無數觸點交彙。
木邯山翹着腿坐在戚雲枝曾經坐過的窗前。
不知道為什麼,當他看着上城區外那些彌漫的森林之火的時候,下意識的想起來了反派這樣的兩個字眼。
也許自己看起來确實像是反派。
木邯山如是想着。
至少,在這個故事裡。
但就像陸三良說的那樣。
——所謂的我們,不是我與你,也不是我與他們,隻是你與你們。
人人當然都可以是反派,隻要你站在故事的另一面。
不是嗎?
有條消息突然在光幕上彈了出來。
——如何?
這一幕與當初他問着戚雲枝的時候何其相似呢?
但木邯山并沒有去想這樣的東西,隻是放下腿,很是認真的回複着。
——已經确定了,在一個叫做陳溪午的人手裡。
那邊沒有再回信息。
木邯山重新翹着腿坐了起來。
窗外高樓零次栉比,幹淨整潔,好似海中魚群一般的飛行器正在穿過高樓間隙。
這是描述過無數次的畫面。
但。
木邯山靜靜的想着,荊棘之環之外的那些城市風景。
南川街區帶有這個時代極為鮮明的特征,駁雜的燈光,充滿金屬顆粒的空氣,陰沉的霾霭。
森林當然是要具有階級性與層次性的。
誰見過森林的上層,長滿了雜草呢?
這當然是不夠博愛的。
但所謂的博愛,便是天然的正義嗎?
木邯山平靜的想着,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一旁不知為何突然閃爍着的星沫終端。
一個很是顯眼的紅點被标注了出來。
陳溪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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