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寂州的日子不比薄時漠順遂。
他為了讓許懿有生的念頭,答應還給她房契和那張賣身契。
許懿同意放棄了死亡,但在他面前成了一副行屍走肉,在床上也是一副死魚樣。
他破天荒的耐着性子哄她。她突然地終于也變得願意敷衍他。但整整三個月,他們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和賀寂州“和好之後”,許懿隻有夜夜噩夢。
“賀寂州?”她坐在陽台的吊椅上,晃蕩着她修長白皙的小腿。
“嗯。”賀寂州從一堆文件裡擡起頭。
“你信不信轉世投胎。”
賀寂州沒有回答她,他也不期待她的下文。一是因為他忙着,二是他不信神魔鬼怪之類他見都沒見過的東西。
許懿也用不着他的回答。
“你說,那年跳樓你要是沒有及時拉住我,或者我掙脫了你,我現在是不是已經重新擁有了疼愛我的父母,和朋友。”
“如果我那年就已經死了。我現在過得會不會更好?”
什麼死不死的,賀寂州聽得心煩。
“不會。就算你死了,燒成灰,也會捏在我手裡。”
賀寂州說的話永遠這麼惡劣,但許懿已經不會因為他的什麼話胡思亂想,傷春悲秋。
“那我們那年可以一起死。”
許懿難掩一臉興奮,後又難掩一臉嫌棄。
“不行,不可以,和你死在一起,我嫌髒。”
許懿現在不會控制自己說話的态度語氣,不論這話說出來是多麼尖酸刻薄,她再也不會顧忌他的感受。
她從前的小心翼翼,隻換來了他的變本加厲。
哪怕到了現在已經變得麻木的她,她的噩夢裡還是永遠都有他。
永遠都是他。
她不會再讓賀寂州有傷害她的機會。因為她不想再有無窮無盡的噩夢。從前因為愛他所以可以忍受的動力,不知何時,已經無影無蹤了。
現在她更愛她自己。她傾向于保護好自己。
她早早就已經計劃好了逃跑。
但她在等候時機。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所以先放棄自殺念頭,讓他減少防備是她的第一步。
冷言冷語杜絕他的靠近,讓自己得以活動自由是第二步。
幸好深城她比他熟,深城目前還沒有他什麼勢力,回了遊城就來不及了。
她必須把握好這次機會。
賀寂州看着許懿微微皺着的眉頭,心裡也煩得很。
“是嗎?那我們就生同衾死同穴。”
賀寂州惡心人的能力永遠在許懿之上。
許懿不想理他,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而賀寂州想尋找她的新的弱點,試圖把她重新握在手裡。所以那些他抛棄的沒有用的東西還給她當然沒所謂。
在一個禮拜之後,在萬事俱備之下,許懿趁着賀寂州早上出去談生意,麻溜得跑了。
賀寂州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跑,畢竟從前她也尋死覓活過,但到頭來,不是還好端端地在他身邊。
任他為所欲為。
所以他守備不足,放松警戒。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回了州莊。莊子裡沒有許懿絲毫的影子,但她所有東西都在。
除了所有證件。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許懿跑了。
“洪官陽。許懿跑了。搜,給我搜!”他喊得聲嘶力竭,這幾個月強壓下的情緒,在這一刻化為了暴怒。
洪官陽不敢懈怠。
立刻全城逮捕許懿。
許懿半天之前已經出了城,全城搜捕自然是徒勞。
“人呢?”
冷冽的口吻讓洪官陽打了冷顫。
“州,州哥,人怕是已經出了城了。出了城界,我……”
“調查所有交通出行。務必找到她去了哪。”
“滾。”
他一腳踹在洪官陽的肩頭,将他踹倒在地。
安靜之後,他試圖用酒精壓下他所有情緒。
他想不明白,越想越頭疼,越想越憤怒。
明明從前的許懿就像條軟骨頭,多大的挫折,多大的不堪,她都不會反抗。
到底什麼時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也成了刺猬。
什麼時候,他竟然失去了拉着她的狗繩。
他醉的太厲害了,慢慢的,他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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