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帳門被打開,李冬青緊閉着雙眼,聽見有人用匈奴語與他說話,扇了他兩下,李冬青睜開眼,覺得眼皮酸脹,被高熱燒得腫了起來,頭也沉沉地疼。
這是他頭一遭發高熱,沒想到不僅僅是高燒而已,連帶着四肢酸脹無力,倒是也可以起身,但李冬青不想搭理,翻了個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過了許久,帳篷又被掀開,這次卻沒人擺弄他,李冬青等了許久,睜開眼睛,看見甯和塵坐在他面前。
甯和塵說:“不想死,就得吃東西。”
李冬青想說:“死又有何懼?”
但是還是等了一會兒,爬了起來,看見碗中的狼骨,已經冰涼了,李冬青沒說什麼,撕了兩塊肉塞進嘴裡,很難嚼,勉強咽下去。
甯和塵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算了。”說着就要出去給他找些别的,李冬青攔住他說:“沒事。”
他一開口才發現聲音鼻音濃重,有點沙啞,他咳了一聲,不再說話。
人和人的苦法都不一樣,李冬青的苦就是狼肉、爹娘、苦寒和匈奴人。是實打實吃過的苦。他覺得甯和塵與他是不一樣的,甯和塵是自己讓自己苦,沒法比。所以他什麼肉都吃。
甯和塵說:“昨天沒生火?”
問這個又有什麼用,李冬青幹脆沒回答。他勉強吃了幾口,實在難受,又灌了幾口冷水,說道:“你别來這了吧。”
甯和塵失笑,無語了,半天道:“你管我呢,你先活命吧。”
“哦。”李冬青說。
伊稚邪對他的判決已經下了,但甯和塵還沒有,甯和塵其實不應該和他走得過近。
李冬青覺得他還有自己的謀劃,但還是問:“你真想和匈奴人謀皮嗎?”
“問這個幹什麼?”甯和塵随口說。
李冬青躺回去,看着棚頂:“沒啥啊,聊天,不想說就算啦。我好困啊。”
他想逐客,甯和塵卻說:“讓他們給你加一床被子,當你是鐵打的嗎?”
“俘虜才不是鐵打的,”李冬青鼻音濃重,說道,“是泥巴做的。”
甯和塵問:“我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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