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安就成了二少爺和三少爺書房裡最忙的那個人,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還要挨許多沒由來的打罵。那一整年,隻有在年夜飯時,才遠遠看了娘親一眼。那段時間,多少個夜晚,他都是含淚入睡。
七歲時,二哥三哥到了可以出府的年紀,開始跟着管事的學習打理生意,很快在外面學會了吃喝嫖賭,成天在外花天酒地。他們名下的産業沒時間打理,賬本都丢給梁玉安。哪個月效益不好,就揍他一頓。效益好,就帶着一起去賭坊玩幾把,或者去酒樓搓一頓。也是那時,梁玉安發現自己運氣差到極點,本打算靠賭赢一筆錢,買通府中下人,多看看娘親的計劃也就此落空。
誰知歪打正着,梁玉坤也發現他逢賭必輸,故意帶他去賭坊,下跟他相反的注,賺了不少,一高興就給他賞錢,才讓梁玉安有機會偷偷去見了幾次娘親,也算是歪打正着。
就在他以為找到生存之道的時候,大夫人不知道從哪裡知道梁玉坤在賭坊幾天幾夜未歸,梁玉龍在妓院與他人争風吃醋,差點鬧出人命,二夫人的兒子梁玉和在童生試中有考得了好名次,另一個通房珍娘為梁文淵生下第八個兒子,大夫人氣得砸碎了一屋子的名貴瓷器擺件,随即開始對府中展開轟轟烈烈列的整改。
梁玉安成了替罪羊,被冠以不學好,帶壞梁府嫡子的罪名,罰受家法三十鞭後,被送到城外莊子上。
聽師傅說,他是在一條大河邊撈起昏迷不醒的梁玉安的。梁玉安隻記得,自己到京郊的莊子上,得遇心善的莊頭夫婦,在他們的悉心照料下,他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那天在莊子裡溜達,忽然被人從背後捂住口鼻,便失去了知覺。再醒來,就在落霞島上了。
除了時常會在夜晚想起溫柔的娘親,梁玉安在雲山湖,在師兄們的陪伴下,一天天快樂長大。
坊市,多寶閣。
一群衣着華麗,貴氣逼人的年輕武者笑的肆無忌憚。柳十三一身桃粉色衣裙,面帶微笑,搔首弄姿,站在屋子當中,任由他們評頭論足。
劉世亨拍着大腿,對笑得直不起腰的李秀說:“表姐,這回我是真的信了。原來雲山湖還真有這麼,這麼有意思的人。”原本,他是想說,這麼蠢得人,他的家族教養讓他在話出口前換個好聽的說法。
柳十三翹起蘭花指,指向案幾:“一炷香了,幾位還要加時嗎?”
李秀丢給他五兩銀子,說:“不加了,柳師弟你賺錢也太容易了,什麼沒做就得了五兩銀子,比賣,呃,比賣東西都來得快。”
柳十三知道她為何改口,當做沒聽到,說:“李師姐,我輸了認罰,一炷香内換三套女裝在多寶閣大堂展示,我可是沒打一點折扣。本來我是不願與你們賭的,是劉老弟說不管輸赢都給我五兩銀子我才答應的。”
劉世亨笑道:“好了好了。表姐,我們願賭服輸。今天,我們算是見識到柳兄的人品了,剛剛是我們輸了,不會不認的。柳兄,有沒興趣再賭一把大的?”說着,他從懷裡拿出一根玉簪子,“你若赢了,這玉簪就是你的,你要是輸了,給我做三年仆從。”
柳十三還沒說話,李秀開口阻攔:“表弟,你怎麼能用它來當賭注呢?!我不同意!”
來多寶閣裡消費的,都是識貨的人。
有人啧啧稱贊道:“啧啧,是整塊羊脂玉的好東西啊!”
“瞧那雕工,雖然隻是簡單的祥雲紋,這麼流暢自然地線條,恐怕隻有内廷或者玲珑閣的高級工匠才能做出來。”
“沒想到,李秀竟有如此的家世背景。”
“柳十三,跟他賭,這玉簪換成銀子,一輩子都用不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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