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終于确認站在面前叫自己的,是失蹤了快一年的東家。他丢下算盤,上前行禮:“東家,你可回來了!”這句問候裡,飽含着這些日子的提心吊膽,倉皇不安,迷茫無措,統統化為驚喜。
梁玉安扶起他,微笑着對他說:“福叔,你辛苦了,謝謝你。”李福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把店鋪打理的順順當當,絲毫沒有冷清,也沒有反手賣掉,依然記得自己這個隻在一起沒幾天的東家,還幫自己照顧家人,值得他感激。
見有客人上門,李福收拾好心情,和梁玉安一起去了後面裡間。他沒有問東家為什麼這麼久沒有書信,也沒有打聽東家去了哪裡,給梁玉安泡上一壺茶,把自從梁玉安離開後的賬本都抱過來,給他講幾個店裡的收支,購買田莊的過程,去梁府送東西的見聞,一句沒提自己的辛苦和遇到的困難。
“東家,方将軍在京城的時候,聽說老夫人和小姐出府過幾次,我都沒見着。後來梁府出了事,就不能再送東西進去了。我有負你的重托,沒能照顧好老夫人和小姐,請你責罰。”李福後退兩步,彎腰低頭。
梁玉安停下翻看賬簿和購買的田産地契,看着李福說:“福叔,你用你的行動獲取了我對你的信任和尊重,你做的很好。後來府裡送不進去東西不能怪你,以我娘的智慧,她們在府裡會沒事的,你不用自責。”
梁玉安站起身,對李福說:“你通知各個鋪子、田莊的掌櫃、莊頭和夥計,明天起,一家家挨着分紅,沒簽長期契約的人,額外補發三個月的工錢,這是對你們忠心的獎賞。”
李福朝梁玉安深深作揖:“老朽代大家夥謝謝東家。東家,還有一件事,你臨走前,讓我屯糧,屯藥,現在仗快打完了,還用屯嗎?店裡放不下,我自作主張把屯的貨都放城外莊子上去了。”
梁玉安想了想,說:“隻留下我們所有人三個月的口糧,其餘的雇人送到這裡去,交給一個叫餘音的醫師。”他寫下白雲觀的位置,讓李福去辦。他還着急去看娘親和玉婉呢,趁天色還早,去準備一些禮物給她們,再當面問問她們,方将軍是怎麼說服便宜爹讓她們出府的,自己也學習借鑒一下。明天再找人打聽一下方将軍去了北疆的哪裡,寫封信表示一下謝意。
梁文淵受不了幾位夫人的抱怨和挑剔,府外守軍撤走後,他大部分時間都住在怡心苑,這裡可不是花樓,而是一處靜心雅緻的去處,可以把它當做另一個家,臨時的家。想休息睡覺,有十個風景各異的客院,想享用美食,有福源酒樓的大廚在這裡輪流掌勺,想看戲聽曲兒,這裡有一個專業的戲班伶人,想見名師高人,這裡每個月都會有大儒名流開班講學,想結識豪門公子小姐,他們經常在這裡開詩會、賞花會、文會……京城上流的人們,宴請賓客,打發時間,都喜歡去怡心苑。
梁文淵站在水上廊橋邊上喂魚,管家梁田拿來一摞拜帖:“老爺,這是今天收到的帖子。”
梁文淵調笑道:“一隻手就拿完了?”以前,來梁府求見他的拜帖,每天都要用筐裝,得兩個人擡到他的書房裡去。“放到那邊桌子上,等會兒我看看。晚飯也送過來,再讓人搭個蚊帳,今兒天不錯,可以賞月。”
“好嘞!”
梁文淵一個個查看拜帖,在心裡安排見還是不見,什麼時候見,在哪裡見。很快看完所有,下人已經搭好蚊帳,那蚊帳不知是什麼做的,幾乎透明,在裡面絲毫感覺不到遮擋視線,梁文淵窩在圈椅裡,看着遠處發呆。他很享受這種悠閑的生活,不用勾心鬥角,不用阿谀奉承,不用忙忙碌碌。
梁田帶人送來晚飯,梁文淵對他說:“讓那個叫宋偉的,晚上過來同我一起賞月。其他的就說我最近沒空,讓他們過些日子再約。”
梁田不解的問:“老爺,這個宋偉是什麼人呀?我怎麼沒有印象啊?”
梁文淵說:“我也不認識,應該不是當官的,所以才叫他來一起賞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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