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非是最頂端的,也并非在什麼特殊的位置,然而這麼蓦然開放,竟散發出猛烈的甜香,将空曠的庭院都溢滿了這股子芳香。
其餘的花苞均早早開放,更有好些在剛才那場雨裡被打得七零八落,躺在泥水裡,雪白的花瓣都蔫了幾分。
一場雨過去,滿樹杏花盡皆開放,風吹雨打折了好些原本開得正好的花,剩下的杏花均是微含雨露,在枝頭嬌弱地開放。獨那一朵開得絢爛,幾乎要将滿園春色都奪了去。
然而如此美麗的景象,卻并無人欣賞。
杏花抖了抖花瓣,滿院的異香瞬間消散,隻留一縷清香,引人遐思。
“都是你不中用,你要是能比得上太子殿下,我怎麼會被趕到這裡來!”
“你怎麼這麼廢物!”
“滾出去跪着,我不讓你起來就不能起來,好好學學規矩!”
一疊聲的怒罵吸引了微芒的注意,還沒來得及用點什麼手段偷瞧一下,就見得不遠處那破舊的門扉被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隻短手短腳的雪白團子,包子般還帶着點嬰兒肥的臉上面無表情,明明挨了訓斥,卻一點尋常孩童的委屈都未見到。
團子腿短,走路自然也不快,身上穿着一件灰撲撲的衣裳,領口開得很大,袖子也長了一大截,一看就是七八歲孩童的衣裳。此時套在一個三歲團子身上,不止滑稽可笑,也壓根兒起不了什麼用處。走兩步冷風就往裡灌,原本就冷白的皮膚更是泛着一種極為不健康的青白。
然而那孩子依舊一聲不吭,慢悠悠地往庭院中的那棵杏樹下走。
身後一根如成年人手臂粗的藤條丢了出來,砸在還童背上,終于令他悶哼了一聲,黑曜石般的眼眸裡難以自禁地泛起一點淚光,卻又很快被壓了下去。
“磨磨唧唧地做什麼,還不快點跪下。”門扉敞開,正好能瞧見裡面穿着寶藍色的掐絲宮裝、頭戴八寶琉璃簪的女人,她生就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挑,自有一股子媚色,唇色卻極為淺淡,隐約能瞧見潤濕的口脂。
此時她柳眉倒豎,口中卻是一點兒都不客氣,簡直将那三歲孩童當做仇人一般對待。
“天天跑到那杏樹下面去,是不是偷悄悄背着我摘杏子吃?”
她自說自話,卻一下子勃然大怒,三兩下沖出房門,稍稍彎了腰身,藤條便被遞到了她的手邊。
小孩子手不大,隻能雙手舉着藤條,站在原地,用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望着這個過分美麗的女人。
他這番做派,倒讓女人有些遲疑地将藤條拿了過來,卻沒有直接抽下去,反倒眼神糾結地看着他,保養得宜的指甲在藤條上劃了一道又一道。
見藤條被接過,那孩童便又走了幾步,徑直到了一樹杏花之下,對着那美貌女人,跪了下去。
盡管做着這樣的舉動,他卻依舊沒什麼變化,白皙的面容被風吹得有些泛青,鴉黑的睫羽如蝴蝶的翅膀一般翕動,唇色濃重,像是年畫裡抱着鯉魚的胖娃娃一般。
見男孩乖順地跪在那裡,女人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向前走了幾步想将他扶起來,卻又在伸手的一瞬間拂袖離去,真真是喜怒無常。
這并沒有引起男孩的什麼反應,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
這一跪,便到了暮色四合、天色昏沉的傍晚,男孩慘白着嘴唇,卻依舊挺直脊背跪在原地。
在這半天的功夫裡,剛剛落在杏花上的微芒已經與這棵有些年份的杏樹融合得差不多了,然而畢竟也是棵樹,一時之間無法跑多遠,隻能瞧着這小孩子。
一陣風拂過,吹得滿樹杏花微顫,先前的雨水簌簌落下,很快便打濕了男孩肩胛處的布料,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輕薄的淺粉色披帛自面前緩緩落下,男孩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然後擡起頭來,便見得了此生最美的風景。
隻見滿樹雪白的杏花之間,烏黑的枝桠處坐着一個身着白裙粉衣的姑娘,生得一張鵝蛋臉,杏眸紅唇,正晃悠着雙腿望着漸漸升起來的明月。右手拿着一個油紙包,左手捏着一塊茶褐色的點心,一口一口吃得很是暢快。
“你是?”下意識地忽略自己腹中的饑餓感,在樹下跪着的孩子仰着頭,月光落在那白皙柔軟的面容之上,好似天上的仙童一般。
那姑娘聞言,先是将院子裡的其他地方看了一遍,沒發現有别人,然後有些懵地眨了眨眼,三兩下将口中的糕點吞了下去,低頭對上那雙澄澈的眼眸,将信将疑地指着自己,“你在和我說話?”
雖然不知道這個姑娘是怎麼爬到皇宮裡犄角旮旯的一棵老杏樹上的,但姑娘不說,他自己也不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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