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太行山那日後,窦潤德過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江湖老手被人麻翻,丢人不說,剛收的徒弟還丢了。
一想到當初對陸佑庭的承諾,他簡直是羞憤難當。羞的是無法交代,憤的自己無能。
一個十歲的小孩兒,又有病在身,卻丢在了煙波浩渺的江湖。
幾個月來,他沒睡過一個囫囵覺。眼一閉,七竅流血的小陸繡便出現在夢裡,無數次将他驚醒。
他反應不所謂不快,隻是因緣巧合,追錯了方向。等他找對了路子,線索卻斷在了銅陵縣。
好在銅陵縣牢獄卒唯一的幸存者老黃,對長安的貴氣少爺印象深刻,窦潤德隻是稍加描述,他便絮絮叨叨的,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
聽聞徒弟受了這些駭人聽聞的苦難,他心潮憤湧。看在老黃對徒弟一飯之恩的份兒上,他并未拔劍!
不過當初那場戰鬥他并不在場,整個銅陵縣上下又都諱莫如深。
他隻知道陸繡被個少年救走了,誰救的?去了哪兒?那就不得而知了。
窦潤德頓時失了方向,可人在負疚焦慮的情況下,就特别想做點什麼,隻有不斷的忙碌,才能自我安慰,稍安己心。
于是他像隻無頭蒼蠅,滿世界的亂轉,直到前幾天,王平朝找到他,說知道陸繡的消息,讓他在禹州城外的青龍客棧等着,事情才算是有了實質性進展。
原本約定的是今日子時見面,可子時已過了一個時辰,好徒兒卻遲遲未露面,況且今日他總有些心神不甯,有種說不上來的焦慮感。
直到天降大雪,一座虛幻的大雪山突然憑空出現,方圓幾十裡都能清晰可見。他才眼睛一亮,心内狂喜。
他知道雪山是陸繡的神秘功法幻化而出,之前在長安也有過一次。隻是這功法霸道的很,控制不好,陸繡很難從深度的迷幻中醒來。
他開開心心的正要迎接徒弟,忽然見着楚昭逸劍劈雪山,頓時三魂七魄吓掉了一半。那雪山跟氣海息息相關,外力強行消散,陸繡輕則功力全失,重則是必死無疑。
窦潤的内力瘋狂湧動,幾乎使出畢生之力,全速朝山上趕去。幸好距離不遠,一聲斷喝下,楚昭逸與裴子桑收回了劍招。
“繡啊!是師傅啊!是師傅來了!”窦潤德老淚縱橫,顫顫巍巍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忍着刺骨的冰冷,小心掰開徒弟凍僵的嘴巴喂了了進去。
藥丸入口即化,順着陸繡的喉嚨流入丹田,那道本被壓制的清氣倏然又冒出來,借着藥力的支援,倒反黑色寒氣剛才的路徑,沿着大小周天運轉。
随着時間慢慢過去,片刻之後,大雪山緩緩消散,陸繡慢慢睜開眼睛。
一個老頭出現在他視野裡,天太黑了,他有些看不清楚,不過跟師傅好像,瘦的很,臉上也皺巴巴的。
随即他便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窦潤德探了探鼻息,見呼吸平緩,這才松了一口氣。
“請問?您是阿繡的師傅麼?”楚昭逸小心翼翼的詢問,手卻按在劍柄上未曾挪開。
窦潤得抹了抹眼淚,小心背起徒弟,道:“沒錯,老夫窦潤德,便是阿繡的師傅。你們是……”
“窦爺爺,是我!”裴子桑湊了過來,他之前常去陸府找陸繡玩耍,并不算陌生。
隻是他去了幾年靈虛觀,年輕人一年一個樣,不過窦潤德還是憑着依稀的記憶,想了起來:“你是……裴府的子桑公子?”
“對對對!”裴子桑高興的跳起來,正要介紹其他兩人,此時山腳下卻遙遙傳來人語聲。
窦潤德恐生變故,便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去前面客棧再談不遲。”說完便施展輕功,沿路返回。
沒一會兒,衆人擁進青龍客棧,待将陸繡放上床後,幾人交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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