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四周一片甯靜,良很快就沉入了夢鄉,意識漸漸陷入了夢境。
夢境之中,大雨如注,傾盆而下。
自從離開京城以來,良就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猛烈的雨。
雨水沖刷着洛陽的街道,那些白天剛逛過的街道,在夢中的印象異常清晰。
雨滴猛烈地擊打在蓑衣和鬥笠上,發出連綿不絕的聲音,既響亮又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懷念。
良在雨中漫無目的地前行,尋找着一個能夠避雨的地方,希望能暫時歇息一會兒,躲避這突如其來的暴雨。
然而,夢境突然轉變,不知從何時開始,道路兩旁出現了一具具無頭的屍體。
他們把自己的頭顱随意立在兩旁,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良,空洞而可怖。
看着那些屍體的衣物,良有些印象。
這些屍體,都是良在過往中殺死的人,他們都是曾經在外打家劫舍的惡徒。
他們的身體扭曲着站立,以一種怪異的方式朝着良走來,動作雖然緩慢,卻帶着一種不祥。
盡管他們伸出手抓住良,企圖拖慢他的步伐。
這些是過去的選擇,是他所承擔的後果。
在逃荒的那兩年,良每一次遇到惡徒,都拔刀殺了人。
殺一惡徒,便意味着救下一條生命。
有時,那些不長眼的惡徒自尋死路,他便不得不應戰,以殺止殺。
在狼狽為奸的這幾年,殺掉一人,見死不救一人,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黑戶,除了這種方式,他找不到其他保證自己存活的方法。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他的心中有了牽挂,他已經安頓好了那幾個女娃,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地生活。
他需要改變,需要為她們,也為自己尋找一條新的道路。
在夢中,良逐漸甩開了那些無頭屍體的糾纏,路過一堵殘破的朱門,門前立着兩個白玉石獅子,威嚴而莊重。
是福王的宅址,但門前的景象卻異常凄涼。
門前卻有一具人的骸骨,和兩具動物的骸骨,還有火燒的痕迹
門前有一具人的骸骨,以及兩具動物的骸骨,還有火燒過的痕迹。
那些散落在福王宅前的人骨,血肉已經脫落,難以辨認生前的模樣。
但旁邊的動物骸骨卻異常清晰,它們曾是珍惜的鹿。
那對晃眼的鹿角如同自然雕刻的藝術品,即便在死亡之後,依舊明确地昭示着它們的身份。
良的目光在鹿的骸骨上稍作停留,心中湧起一絲哀歎,但并未停下腳步。
一出城門,良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不由自主地向洛河的方向前進。
沿着河邊行走,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伴随着細雨輕敲河面的節奏,喚起了他心中的某些執念。
他想起了《洛神賦》,那篇流傳千古的辭賦,描繪了洛神的絕世美貌和超凡脫俗的氣質。
是洛河的神秘魅力讓他心生聯想,還是心底那不知名的情感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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